“你若觉着鼎香楼的饭菜好吃,就去吃啊,站在沈府门口做甚?”晏然红着脸,明知故问。
“我不想我的银子被旁人赚了去,所以特意等你回来,你不直接回晏宅,提前下轿,又为什么?”温廷言翘起他漂亮的嘴角,反问道。
晏然被问住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下轿,这是鬼使神差的举动,她嗯嗯呀呀了一会,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我是要去厨房,看看新采购的海椒。”
晏然的慌乱,早就落在温廷言的眼里,他不动声色,低头压着声音问:“你研究了新菜式?不知道我有没有口福,第一个试吃......”
晏然赧然一笑,跟着吧!
进了鼎香楼,店伙计刘瑞跑过来,笑嘻嘻道:“二小姐你可回来了,今天你不在,我们大家都觉得好没意思,干活都没劲。”他嘴上这么说,眼睛却瞟着温廷言,他早就发现这个人了,站在鼎香楼对面有一个时辰了。
刘瑞是刘武儿子,十三起就在鼎香楼做小二,今年十八,未婚,长的和他父亲一样,憨憨面相,但心里也是个有数的人。
“我这不回来了嘛,我让厨房帮买的海椒可买到?”晏然笑着问。
“买到了,那味道可冲了!我们几个就用手摸了几下,辣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二小姐,我跟你说,摸过海椒的手可千万别摸眼睛,那感觉就像手里握个烧红的炭球子!”
“好的,我记住了,”晏然吩咐绮云:“你领他们二人上去,我去厨房看看。”
子升得了一个空,他走到绮云身旁,悄声问道:“你在鼎香楼做工,可有假期?”
“我要假期做什么?在鼎香楼赚银子不好吗?”绮云反问。
子升噎了一下,当然没人嫌弃银子多,温廷言正了正声色,忍不住接着子升话茬问绮云,问:“你家小姐月钱很少吗?怎么你俩就像掉钱眼里了,一对财迷!”
“有人会嫌钱多吗?”绮云又反问。
温廷言不喜欢被人反问,可看在晏然份上,他也拿这个小丫头没办法。
不一会,晏然端着一盘红彤彤的菜走上来,小脸被烟火熏的红扑扑的,额头上的几绺头发被汗珠搅和在一起。
“你们今天有口福了,尝尝我新研制的‘海椒鸡’,”晏然把菜放在桌上,对绮云说,“你去打两角冰酒上来,越冰越好的。”
“快坐下歇歇!”
晏然喜欢研究菜式,她的眼中因“新菜式”而闪光,在温廷言眼中,晏然是那么可爱,他的眼睛因她而闪亮。
在尚书府,没有一个女子活的这般真实,温白氏平日带他相见的官宦女儿,虽行止得宜,但言语间却听不到一句真心话,不是“母亲说”,就是“嬷嬷说”,而晏然的嘴里,只有“自己说”。
“子升,你也来试试,”温廷言示意子升坐下,对于这种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小厮,与其说是下人,不如说是半个兄弟。
三人你一口,我一口,绮云端着酒壶蹬蹬跑上二楼,也加入到试吃行列。
“好吃,就是好辣啊,”温廷言辣的嘴角发麻,脸红的就像熟透了的苹果,晏然忙给他盛了一勺冰酒,“你喝口酒。”
“好辣,好辣,”四人吃的不亦乐乎。
“这菜吃的很容易上瘾啊,”绮云辣的嘴不停的呼呼。
“上瘾好,上瘾我就有数不尽的银子赚了,”晏然咧嘴笑道。
“你这菜可起了名字?”
“还未想好,公子博学,你给起个名字吧?”晏然小嘴呼着辣气。
温廷言微蹙眉头,想了想,“就叫‘凤舞桃源’如何?”凤,指鸡,红彤彤的海椒,恰如暮春时节盛开的桃花。
“这名字好!”大家一致夸口赞成。
“每月,鼎香楼都会推出一道新菜,届时还请你们来试吃,你来帮我的新菜起名字可好?”晏然眼角含着笑,嘴巴被辣的红红的,时不时张开小嘴,把舌尖露出来凉快一下。
温廷言看她好像小狗,情不自禁用手去擦拭了一下晏然沾满辣椒的嘴角,“好啊,一言为定。”
晏然吓了一跳,忙收回舌尖,五官归位。
饭后喝茶时,晏然一脸严肃的对温庭言说:“我有一事想请温公子帮忙?”
“然妹妹开口,我一定尽力。”
“我想你帮我查查金陵城一共有多少个书坊?如果方便,也办我查下苏州和杭州有多少书坊?”
“这个我是可以帮你查,这些商户资料都是有备案的,只是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
“我四姨母要开书坊,我帮她们问问,做生意总要对市场有个了解,知己知彼嘛!”
***
话分两头,王氏回到晏家,第一时间叫人去生炉烧水,她要香汤沐浴,烧水间隙,金妈为王氏擦去胭脂,卸掉钗环,她道:“少奶奶不想借钱给杜娘子开书坊,并不难,无需这么愁眉苦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