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二哥记得来顾家找我!”
“知道了!”
陶姜一头扎进夜色里, 提心吊胆跑了好久,才隐隐约约看到前方一个人影。
“顾平章?”她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 吓得要死,前面的人影也很可怕。
她已经后悔跑出来了。
突然,旁边树丛哗啦作响, 好像有什么东西钻出来, 吓得魂飞魄散, 扯着嗓子大喊:“顾平章啊啊啊啊!”
前面的人影停下。
陶姜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抱住。
甚至还想爬到他身上。
顾平章隐忍的声音传来:“下去。”
依旧是冰冷刻薄的声音, 陶姜却觉得很安心。
麻蛋, 给这厮整出精神病了。
她不情不愿地将腿放地上,手还是死死抱着腰不放。
“那个, 我们就在陶家歇息一晚怎么样?”她用试探的口吻道。
真的不想摸黑回呜呜呜。
“你自己回去。”顾平章这个狠心的,将她的手抓下来,转身就要走。
陶姜忙死乞白赖抱住他胳膊,跟块狗皮膏药似的,扯都扯不下来。
一路行至河边,陶姜望了望四周:“怎么还要过河吗?”
她又后悔了,大晚上还要游水过去吗?水下黑漆漆的。
她坐地上使劲摇头:“我死也不下水!”
顾平章笑了一声。
他走到河岸,仿佛踏风而行,一只脚踩向水面。
陶姜吓了一跳,忙要伸手,却见他稳稳站在那里。
“哎?”
陶姜走近,却见芦苇丛后有一只小船。
顾平章伸手:“上来。”
回去是不可能了,陶姜看他一眼,不像要把她拉去投河的样子。
于是紧张地伸出手,警告:“拉稳了啊,可别让我掉河里啊——”
正在水边踌躇,顾平章握住她的手,手臂用力,一把将她拉了上去。
“啊啊啊——”陶姜吓得大喊大叫。
水面黑黢黢的,仿佛有无数可怕的东西在等着她掉下去。
她死死抱住顾平章的腰,说什么也不松手。
顾平章叹了口气,幽幽道:“你再不松开,天只会越来越黑。”
陶姜讪讪松手,她蹲到船上,不敢看周围。
顾平章拿过长蒿,轻轻一撑,船便往前前进一段距离。
他用气死人不偿命的淡定语气道:“你几岁了还怕黑?”
夏夜的风燥热,芦苇荡中传来蝉鸣蛙叫,远处山上灯火一闪一闪。
“你几岁我就几岁。”陶姜无语。所有人都说她幼稚,她不就是爱玩了一点。
再说,现在才十六岁,十六岁啊,还是小孩子,幼稚怎么了嘛。
顾平章显然对她很无语,都不搭理她了,慢慢撑着长蒿。
陶姜张头张脑四处看。
“真好看啊!”她指着前面芦苇丛中发光的萤火虫。
忙从腰间摘下一个袋子,伸手去抓。
“哇!”她举着袋子向顾平章炫耀。
顾平章脸上情绪看不清。
“你还会撑船。”陶姜才发现似的,惊讶不已。
“我还会吃饭,你可发现了?”
“……”
陶姜瘪瘪嘴,躺在船板上,翘起二郎腿,头枕着手臂,看着漫天星空。
“哇!好多星星!”
顾平章抬头看了一眼。
夜幕漆黑,星辰闪烁。
“哼哼,嘲笑我,你不也没看过!”陶姜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真好看。我居然一直都没有抬头看过。”
顾平章皱眉看着她翘起腿:“坐端正,这样成何体统。”
陶姜摇头晃脑做鬼脸:“我喜欢!你打我呀!”
顾平章像是被她为难住了,一边撑船,一边凝着脸,表情是严肃的。
陶姜心里嘀咕,真是怪人,呜呜呜动不动就让她觉得害怕。
她讪讪放下腿,好好坐起来。
扭过头,神情很不高兴,腮帮子鼓起。
她低头把玩萤火虫袋子,船轻轻一晃,磕了一下。
“到了。”顾平章的声音在这无边夜色中,是平静的,温和的。
陶姜感觉心里有所触动。
她偷偷看一眼,顾平章下了船,伸手等她。
陶姜偷偷翘起嘴角。
还算你小子做人。
她伸手抓住他,习惯性夸奖:“夫君你真厉害,你还会划船呢。”
一落地,顾平章就丢开她的手,嫌弃似的。
陶姜:“……”
真是风一样的男人,捉摸不透。
她摇摇头,背着手哼起了歌:“像风一样~~”
顾平章听见,平静地问:“哪里的音律?”
陶姜哼得沉醉:“啊?”
“这歌?”
顾平章的眼睛漆黑而宁静,仿佛什么也激不起波澜,她移开视线,“啊哈哈,这歌不知道哪里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