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姜见了冷凝儿,只问:“你如何与太子认识的?竟然这样巧?”
冷凝儿睨了她一眼,扑哧一笑:“还能怎么认识,德胜园认识的。”
她把玩着头发,满屋子、满院子全是宫里赐下来的东西,一箱箱的首饰珠宝、各种稀罕料子、番邦进献来的香料……
两人眼神交汇,一切皆在不言中。
陶姜眨了眨眼睛,环顾赏赐:“看来太子很喜欢你。”
冷凝儿娇俏道:“那是。”
“他有太子妃,你不介意吗?”
宋熙的正妃乃是蜀地贵族之女,他未入京之前便已定下。
其父深受魏王信任,此次登基,出力不小。
这次一册封太子,太子妃的诰封也下了。
陶姜没记错的话,太孙就是太子妃生的,并且深受魏王喜爱。
冷凝儿选的这条路她也看不到结局了。
“我要的是尊贵的身份,太子侧妃,够尊贵了。”冷凝儿毫不在乎。
陶姜心里哇塞。这姑娘很清醒啊!
只要不喜欢太子,只图他的身份,她完全是得偿所愿了。
她抓着冷凝儿的手:“那我祝你此次入宫,前程似锦。”
“这话我喜欢。”冷凝儿昂头,眼里野心勃勃。
她尝到了权势的甜头,以前凭她撒泼打滚以死相逼怎么都推不掉的婚事,只要皇帝一句话,承恩伯府欢天喜地,忠勇伯府屁都不敢放一个。
权势可真好,她要更多。
“还是你点醒了我。”冷凝儿拉着陶姜,“有时候我觉得你笨,但有时候,你又比谁都看得清。”
“我哪里笨了?我那是单纯!”陶姜小脸气红。
“好好好,单纯。以后我邀你来宫里玩儿。”
“行!”
太子大婚,十里红妆,爆竹声响了一路,全城的人都跑去看,扬起的尘烟漂浮在上空,久久不散。
陶姜站在院中,听着皇家仪仗乐队远去,她伸出手,向天上看去。
盐粒子似的雪簌簌落下。
下雪了。
顾平章披着鹤氅出门,见她傻傻的,一把将她脑后帽子扣在脑袋上。
陶姜回过神,扭头,瞧见他手里的书。
“今日也要去翰林院?”
顾平章失笑:“太子大婚,难道官员都不去衙门了不成?”
“好吧。”
陶姜推了他一把:“去吧去吧!”
顾平章:“回屋去,别站院里。太子并非心胸狭窄之人,不会治你的罪。”
“哦。”陶姜有种被戳破心事的尴尬。她就是怕自己见过宋柳声,太子耿耿于怀。
既然顾平章这样说,那肯定是没事了。
她挥挥手,声音清脆:“知道啦,你快走吧!”
说着,她一蹦一跳跑回屋里去了,大红猩猩毡披风从门里一闪,消失不见。
顾平章收回视线,推开院门,上了马车。
车夫扬鞭,“啪——”
车轮滚动起来……
“吁——”
马车停下。
陶姜站在车沿上,看着眼前巍峨的宫门。
大门金钉朱漆,雕龙画凤,琉璃瓦在太阳下闪烁着五彩的光。
她站在大门前,一下子变得渺小了。
宫门修得这样雄伟,大抵是要体现天家威严气势,让人敬畏。
五年来,她也来过几次。
这次,她是被太子侧妃召进来的。
春喜穿着大宫女的衣衫,五年过去,脸上有了威严,宫里人人都叫她一声春喜姑姑。
她拿着腰牌,宫门守卫看见陶姜,立即低下头,恭敬放行。
“顾夫人,春喜姑姑。”
春喜视线扫过他们泛红的耳朵,板着脸点了点头。
“夫人,请。”
陶姜瞧见一个年龄颇小的侍卫,不由多看了一眼。
小侍卫被她一看,一呆,白皙的脸刷地红了,立即低下头,不敢看她。
皇太子宫在东华门里。
陶姜随着春喜,走在高高的红墙底下,来往宫人见了,皆屈膝行礼。
入嘉肃门,便是侧妃的裁云宫。
宫里女婢太监来来往往忙碌,脸上不见丝毫喜色,裁云宫的天都是阴沉沉的。
“春喜姑姑!”
“顾夫人。”
她们直奔主殿。
还未进殿,便闻见了浓浓的药味。
陶姜总觉得空中还有未散去的血腥味。
跟药味混在一起,令人不适。
春喜掀开帐幔。
内室床帐里,躺着一个虚弱的女子。
她素面朝天,正放空眼睛发呆。
比起五年前那个少女,如今冰肌玉骨,乌发如云,浑身媚骨,气韵迷人。
“娘娘!”春喜眼睛红了,箭步上前,“顾夫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