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面也炸开,一阵烟雾弥散。
众人呛了几口气,再睁开眼时就见陆寒云正撑着剑,一道天雷之后仍是稳稳地站在哪里,他额头出了汗珠,碎发贴住了鼻梁却没有遮挡那双充满锋锐的眼眸。
“原来这雷劫的滋味,也不过如此。”他还有余力说出完整的话,可见他胸膛的起伏,陆寒云唇边沾着血渍,发白的脸上不显得脆弱,他握剑的手扣住剑柄暴起青筋,带着轻微的颤抖。
陆寒云的视线看向顾渊,顾渊为之大恸。
“寒云,他最怕疼了……”单映雪仅是看着便红了双眼。
而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已经结束之时,那风雨却没有停,倏地,又是一道天雷落下!再一次落在了陆寒云身上,陆寒云喉间顿时涌出一口血来,他身上不显可衣袍底下却有血迹滑落。
“两道天雷——!”这第二道天雷来得实在太快,叫旁人也似被击中定在了原地。
这第二道落下之后,那雷云才散去,紧接着倾盆大雨落下,呼啸而来的风雨迷人眼。
陆寒云脚下有了一摊血水,他眼皮已经有些睁不开,不知是时间放缓还是那雨落得慢了,他仿佛看见那雨珠凝结在了空中,而熟悉的人已经直冲他而来,他这才卸了力,落下时正好倒在顾渊的怀里。
顾渊几乎是一瞬出现在他身后,将其横抱起,带着陆寒云在雨中消失不见,只留下法力残余,掺杂在那雨水中。
“妖,他真的是妖。”喻飞英原本困惑的神情化为一声嗤笑,当即做出结论,两道天雷加身,乃是妖渡劫才会出现的情况。
“胡说八道!”单映雪驳斥道:“他体质特殊自有不同!若是谁敢随意揣测我定不轻饶!”
“答案早已分明,你何必着急掩饰?”喻飞英回道:“单师妹,你先前不就曾说他是个蛊惑上仙的妖物?现今又是什么改变了你?”
单映雪一时没答不上话,她咽下了口气,只冷声道:“先回客栈,若有事询问上仙便知,难不成上仙识不破的妖法,你识得出?”
“我无异议。”喻飞英答。
果不其然,顾渊已经抱着陆寒云回了客房为其疗伤护法,那屋子上已设有阵法里头的动静无从得知,单映雪几人聚在房门口等待。
而屋内,顾渊为陆寒云注入真气,褪去了他大半衣衫,替其疗伤,直到了半夜,他守在床头听到了梦魇呢喃声。
陆寒云紧闭着双眼辗转,五官紧皱着,似在经受着莫大的痛苦。
“寒云?”顾渊立即查探他的身体,身上的伤口没有问题,便是心出了问题,他将手掌覆于陆寒云的额头,似乎是因那伤口发了高热,他浑身发热,发红,喘息间吐出热气,后颈处也满是热汗。
陆寒云触碰到了顾渊的手,便顺着他的胳膊主动往身上靠,他没有恢复清醒,只重复着喊着:“师尊,师尊……”
每一声唤出来都增添了悲意,顾渊怔怔,他无法通过外力叫陆寒云立即远离伤痛,只能用身体抱住他,犹如触碰脆弱的孩婴:“我在,寒云,师尊在这。”
他用手轻轻拍着陆寒云的胳膊,那滚烫的温度灼烧着他的内心,陆寒云的脸庞蹭到了他的脖颈,许是感知到那熟悉的气息,呼吸一下就乱了。
顾渊怀中传来哽咽声:“师尊,不是我。”
“师尊,我没有错,你为何不信我,你为何不信……”他发颤的声音刺入顾渊的心间,比利刃剜心还要痛。
顾渊又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可又怕用力伤及,他拂过陆寒云的脸颊,带去一滴泪,默默攥紧了手指。
那破境雷劫的伤与寻常伤痕不同,来势汹汹可熬过一段时刻便会恢复如初,约莫过了三个时辰,陆寒云高热才退去,顾渊擦去他身上的汗水,盯着他沉睡的模样,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除了他头顶冒出的一颗果子,像金桔却又更加圆润是与众不同的果子。
那果子就长在他发顶,乍一看不算突兀,却发着玄光格外显眼,颇为可爱。
陆寒云不是人,这个事实委实来得有些突然,就连陆寒云本人也同样震撼。
他仿佛刚经过一阵水深火热又坠入平静的梦中,只瞧见一白发老人到了跟前,用那双宽厚的手掌摸了摸自己,那张脸他在画像上看过无数次,那是归元宗谈及最多的太清师祖。
太清师祖时不时出现在眼前,他看见了一双放大的手,只不过更多的时候他只能瞧见对方一个背影,他似乎是在树上,而师祖盘坐树底,此地只有他二人,静谧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