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在李府迷路,他就深深被有钱人的府邸给震撼了,如今再看节度使府,简直建得和皇宫似的。
若不是听到百姓们对陈籍赞不绝口,他甚至都要开始怀疑,做节度使是不是能捞很多油水了。
他又不死心地继续走了一段,好在基本的方向是正确的,还真被他给走到了前厅。
这个点府里只有一些丫鬟奴仆们在洒扫,叶抒有些无聊,他坐在了长廊上,看着天边逐渐升起的晨光。
他沐浴在阳光之中,实在是等得有些久了,手脚也冻得发麻,于是他随手折了一根树枝,摘去叶片后,只留下笔直的树干。
他右手执着树干,在院中开始练剑。
只见他将那根平平无奇的树枝舞得静若伏虎,动若飞龙,缓若游云,疾若闪电,又稳健又潇洒。他似乎找回了感觉,越舞越快,就像一条银龙上下翻飞,左右盘绕。
树干在空气中划过,习习生风,带起一声声啸响,红梅花瓣也一片一片地飘落下来。
“好!”
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
叶抒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过头去,望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赵缚逆光而立,他今日身着一袭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祥云宽边锦带,那块被他视若珍宝的羊脂玉佩仍旧悬在腰间。
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般柔顺。
他还是披着那件银狐大麾,风帽上的雪白狐狸毛夹杂着几滴晨露,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晶莹的光亮。
有两日不见了,赵缚望着眼前朝气蓬勃的叶抒,心中的郁结也散了几分。
他抬脚朝着叶抒走过去,温柔又贴心地询问道:“怎么起这么早?冷不冷啊?可是饿了?”
叶抒抿唇,定定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明明已经在心中预想过无数次了,再次见到赵缚应该如何同他和解,可如今他就站在自己面前了,他却觉得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千斤万斤重的巨石,让他有些喘不上气。
赵缚见他不说话,又问道:“你伤好利索了吗?”
这回叶抒点了点头,“好多了。”
“饿不饿?陪我出去吃个早饭吧。”赵缚主动放下身段,同他示好服软。
叶抒也明白,这是他在向自己退让。
他心中酸酸胀胀的,有种莫名说不出来的情绪。
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拧巴了……
叶抒在心中鄙夷着这样举棋不定,爱胡思乱想的自己。
他好像突然地感觉到,自己对赵缚的喜欢,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了。
他竟然会为了他欺骗自己而难过这么久。
可他都快要忘记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喜欢变演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是因为生死与共吗?还是因为前段时间的耳鬓厮磨?
“早啊表哥!”陈明月一走出院子便看到了在长廊尽头,对立站着的叶抒和赵缚。
她脸上染上了笑意,一路小跑过去,小声地同叶抒说道:“早啊表嫂!”
她还真是!
都舞到正主面前来了。
陈明月很快便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她一脸八卦地扯着赵缚问道:“你们俩怎么一大早在这?聊什么小秘密呢?”
赵缚:“……”
叶抒:“……”
陈明月脸上的神情还是那么单纯,她微微蹙眉,一双眼睛来来回回地在赵缚和叶抒之间切换,仔细观察着他俩的情绪,瞬间担忧地瘪了嘴巴,“怎么了?你们俩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赵缚的脸色沉得更厉害了,简直和锅底无异。
他那天就不该嘴贱回答她。
“表哥,这我就要说说你的不对了,表嫂他付出了这么多,你还有什么可不哄人家的,听我一句劝,咱该低头认错的时候,就低头认错好不好!”陈明月劝完赵缚,扭头就拉住了叶抒的袖口。
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继续说道:“表嫂你也多多体谅一下表哥,据我所知,他也是头一回,没什么经验,你就别跟他置气了,免得气坏了自己身子。”
最后,她拉起赵缚和叶抒的手,交叠在一起,十分认真地说道:“卖我一个面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咱都揭过这一页行不行?”
陈明月的话实在是太密了,加上她一口一句“表嫂”,直接把叶抒给整不会了。
赵缚则是挎着脸,空着的手也不忘捏了捏她的脸,“你怎么这么烦啊!”
可他的语气里明明带着一缕轻快。
还要装得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陈明月微微叹了口气,心下感叹,真是搞不懂他们这种热恋中的夫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