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族中在朝为官的文人武将们,因德才和战绩被皇帝猜忌,妹妹在后宫里也遭到了嫔妃们的迫害,陈氏一族无数官员落马,在朝中和后宫的势力也衰败了不少,天子一怒,忠心耿耿的陈氏一族便由家族兴旺的世家大族,变成了只余下几支薄弱的血脉的残破之家,当时大家都自顾不暇,自然也无法给予身处皇宫里的赵缚一丝慰藉。
如今这几年陈氏一族在余下的这几支血脉共同努力下,逐渐回到了正轨,于是有了能力后,陈籍便暗中派人对赵缚加以保护。
只可惜他是一介武夫,没什么大才干,哪怕他努力地将自己的势力渗透到了皇宫里,也还是没法子护得赵缚安全。
这夺嫡争储,实在是太凶了。
因此在他收到了赵缚寄给他的书信后,他立即派了亲信去接他。
幸好!
他们舅甥俩一别十数年,还能有再相见的日子。
赵缚和陈籍寒暄了一阵后,话题便切入了正轨。
“如今宫里还是太子监国,我们的人打探到二皇子和七皇子早已按捺不住,开始偷偷搞些小动作了,他们二人都招了不少幕僚。”
“半月后的祭天大典,估摸着他们应该不会放过这个做文章的机会,至于他们具体会如何行动,我们的人还未摸清楚,只是据传回来的消息得知,二皇子运了许多火药,藏到了紫峰山的一处山洞里。”陈籍边说边将这些天收到的密信拿出来,递给赵缚看。
赵缚仔细地将每一张信都看了一遍,喃喃道:“我出城的那日,便见到城门口有一队人马,根本没有经过守城的士兵查验,便被放入了城……带头之人只说那是粮食,可我分明听到那马车里拉着的货,撞得哐哐作响。”
如今细细想来,赵缚瞬间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道:“想来那些都是他买来的兵器,他要反!”
自古以来,谋权篡位达成所愿,都会被后人诟病指责,史书中也会留下一笔不好听的名声。
毕竟大雍的臣子们,对于正统还是很看重的。
谋权篡位得来的皇位,在他们的眼里,名不正言不顺。
没有到最后一刻,赵缚决计不会做到如此鱼死网破的地步。
“可他一个皇子,哪里来的兵马造反?”陈籍顺着赵缚说的话,陷入了沉思。
“舅舅,得抓紧派人去查!”赵缚手中紧紧攥着那些信封和纸条,呼吸也凝滞了一瞬。
若赵宗彦那个蠢货当真要反,他倒是可以在一旁煽风点火,助他一臂之力。
因为,他一定会输。
一个没有封地,没有实权,连套自己的宅子都没有,还住在皇宫里的皇子,如何能造得了反?
宫中的御林军可不是吃素的。
“光是宫门守卫便有一千多人,更遑论禁卫组织、神机营、火器营和步兵营了,林林总总加起来,将近五万的兵力,赵宗彦是如何敢逼宫谋反的?”陈籍不解地分析道。
“他是想借着祭天大典仪式,对赵胤礼下手。”赵缚淡淡道。
只有太子死了。
东宫之位才有可能落到他的身上。
毕竟对于宫里那群迂腐的臣民们而言,继承权自当长幼有序,嫡子死了,由淑贵妃所生的次子赵宗彦继位,便是名正言顺了。
想来赵宗彦也一定是打这样的主意吧。
可惜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毒蛇老七赵文巍会不会让他遂愿。
可惜,赵胤礼可不是那么好杀的。
不像对付他这般,随随便便派出去几批杀手,便能得逞。
“那我们如今该如何做?”陈籍在勾心斗角这块,实在是没什么大本领,但领兵打仗,他却是一把好手。
好在这些年里,族中的亲眷们一直在协助他处理剑南道大大小小各种事宜,加上他又实实在在地有一番功绩在,又或许是皇帝老了,开始对过去的一些所作所为感到后悔吧,这几年连着晋升了陈籍好几次,他如今也算是稳坐了剑南道节度使一职。
如今赵缚来了,他自然也是要为自己的亲外甥争一争这偌大的江山。
毕竟,当朝的狗皇帝,可是害得他们陈氏无数忠贞之臣丢了性命,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于情于理,赵缚想要这皇位,他作为亲舅舅都要替他铺好路,做他最为坚强的后盾。
赵缚盯着陈籍书案上的地图中,画了一个刺眼的红圈的金陵。
他瞬间计上心头。
“舅舅,你得助我回去。”
只有回到了那个吃人的皇宫里,闯入了这场权力争夺的漩涡之中,他才有机会赢。
“现在吗!”陈籍闻言,瞬间瞪大了双眼。
他都还没好好地和赵缚亲近亲近。
“现在还不急。”赵缚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