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个姑娘家……
叶抒阖上眼眸,胡思乱想着。
随着马车晃动,他的身子也左右摇晃着,时不时还会和赵缚触碰到。
这让叶抒心中又产生了酥酥麻麻的感觉。
真是奇怪!
他明明这么多年也没有喜欢上过什么人,为何会对一个相处不过十余天的男子,产生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愫?
难道就是因为那一次意外的亲吻,导致他开始胡思乱想的吗?
……
马车一路七拐八拐地,好不容易才到了镇魂村。
因为路面上的积雪太厚,马车无法顺利地行走,因此叶抒和赵缚也都在村口便下了车,一起徒步往村子里走。
村子看起来荒凉已久,路面上是厚厚的积雪,踩在上面还能发出沙沙的声响,村庄里的房屋也都是破破烂烂的,门窗都因年久失修腐坏了。
赵缚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环顾一圈后,略显嫌弃地开口道:“这能住人吗?”
这些屋子看起来,简直比他们之前住过的破庙还要破。
而且镇魂村地处山林之中,夜间格外的冷,更何况谁也无从得知,夜里究竟会不会有什么凶猛的野兽出来觅食。
“赵公子,这看起来破,可总要比野外强些,总能遮挡遮挡风雨不是。”车夫见赵缚满脸的嫌弃,便弯着腰劝道。
“是啊,景行,我们只宿一晚,天一亮便走。”叶抒也在一旁好言相劝。
这一路上走过去只会越来越偏,要走的山路也只会越来越多,现在能有地方歇息就已经算是万幸了,若不能忍耐些,他们便真的只能风餐露宿了。
见他们二人统一了战线,赵缚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只跟着他们往村子里走。
可走着走着,叶抒便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小山丘上看到了一个用灰色石砖砌成的塔。
那塔并不高,比一旁的老树还要矮上一截,塔身上缠绕着好些已经枯死的藤蔓,塔的顶部呈现鼓形,塔身四周都留有小洞,看上去有些像供奉的神庙。
叶抒还想走过去看看,可车夫在一旁不断地催促着:“小叶啊,快些走吧,别看了。”
若叶抒听劝,便不叫叶抒了。
他转头同车夫大叔露出一个笑容:“叔,我就看一下,很快的,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他想着,若是这塔干净些的话,今夜睡在这塔里,定要比睡在那些破败的木屋里强多了。
可当他走近时,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为何……
这塔里这么多骨头?
而且这些骨头看起来都不是很大的孩童的。
一股寒意顿时从他的脚底攀爬而上。
这是……
这便是所谓的“弃婴塔”吗?
叶抒只觉得遍体生寒,全身的骨头都疼得厉害。
赵缚觉察到了他的不对劲,立即走上前搀扶住了他,并问道:“你还好吗?”
叶抒低着头,像是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他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他低声啜泣着,可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何?”
为何要如此对待这些无辜的孩童?
难道就因为她们生来是女子吗?
是男是女于他们而言,便如此重要吗?
赵缚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道:“世道如此。”
如今这世道,凡是生灵皆过得艰苦,只是女子的苦难,多数来自于她们的亲眷之手。
赵缚的话并没有对叶抒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他哭得更凶了。
他泪眼婆娑,昂着头问:“世道教他们吃人吗?”
赵缚想说,是。
这世道便是如此。
可他说不出口。
他只能扭头对站在马车旁的车夫说道:“您先找间房子避避风雪吧,我们随后就到。”
车夫欲言又止,但看叶抒的状态不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牵着马车走了。
赵缚也拉着叶抒离开了那座弃婴塔。
他想,叶抒哭成这样,一定是有他的故事,但他不愿意说,他也不好主动问,只是无法对症下药的安慰他,属实是有些让赵缚为难。
二人走了一会,便找到了一截枯树,坐下来谈心。
赵缚在心中疯狂地遣词造句,想要委婉地询问他,“你是……”
但话还没说完,便被叶抒打断了,他吸了吸鼻子,缓缓道:“我有位师妹,比我小两岁,因为她是女婴她的父母便将她遗弃了,师父将她捡了回来,好生照顾将养,她也在我们这些师兄们的保护下,无忧无虑地成长起来,直到她十六岁那年,山下疫病横行,她跟着师父学是治病救人的岐黄之术,因此得知了山下的惨状,她便毅然决然地下了山。”回忆至此,叶抒眼眶通红,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她在那次疫病中,救了很多很多人,可被她治好的人却因为她是一介女流而对她恶言相向,骂她不守妇道,师妹面上不显,其实心里很是伤心,后来被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钻了空子,他假意接近她,诱骗她,师妹和他成婚后,他却变了嘴脸,以师妹生不出男婴为筏子,一年之内纳了三房妾室,还将师妹冒着性命之忧生下的女婴活活摔死,最后为了给小妾治心悸之症,生生剜掉了师妹的心,给小妾煲药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