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不自然地笑了笑,“没事,就是想问问师兄,今年回不回将弥山,给师傅师娘扫墓。”
他们已经逃窜得够久了。
十年漂泊。
甚至连师傅师娘最后一面都没见得上。
这已经是对他们的惩罚了。
岑溪想,等到赵缚和那个什么镇北将军之女成婚之后,倘若叶抒不高兴,他便将上京的药堂关了,带着他一起回将弥山,守着师傅师娘和小师妹,一起过完这漫漫余生。
提到将弥山,叶抒的眼神霎时闪过一抹光彩。
可与此同时,他的声音也开始哽咽了起来,想要说的话,全都卡在了嗓子里。
他只能点头,边落泪边点头。
他已经漂泊太久太久了,就好像一株没有根的浮萍。
小的时候,他以为仗剑天涯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他也幻想着,等哪一天跟师父学有所成,便辞别师父师娘,下山去这偌大的江湖闯荡一番,总会混出些名堂来。
可没想到,这偌大的江湖,也都是些刀光剑影打打杀杀,实在是没意思得很。
他这些年走南闯北,去过许多许多地方,可总归没有一处,能让他安心下来。
叶抒想,他也老大不小了,应当回去了。
回了将弥山,将师父师娘留下的小院子好好收拾一番,从此便住在山上,不再过问这世间之事了。
“师兄,我们一起回去吧,我也厌倦了现在的生活,等我们回了将弥山,春赏桃花冬赏雪,若是闲来无事,我们也收几个小徒弟教着玩,你教他们习武救世人,我就教他们悬壶济世。”岑溪幻想着以后的生活,他笑眯眯地看向叶抒,“师兄,你觉得如何?”
“不怎么样!”
“不行!”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自身后响起。
叶抒握着鱼竿的手微微一顿,岑溪则是转过身朝着他们看了过去。
他不满道:“偷听别人说话,皇室的礼仪便是如此吗?”
赵玄早就已经被岑溪这张嘴给怼习惯了,因此面对这种场合,他也能做到处变不惊。
而赵缚则是头一次碰到这么当面骂,还骂得这么难听的。
但他更气愤的是,这个岑溪果然没安什么好心,居然真的想要把叶抒给拐跑。
还好他及时地发现了,否则等到时候叶抒真的不见了,他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人!
“阿抒不会跟你走的。”赵缚居高临下地对上岑溪那双满是愠怒的眸子,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他是我的人!”
岑溪被这句话一点就燃,他扔了手中的鱼竿,“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对上赵缚就开始怼:“什么你的人?我师兄他是个人!活生生的人!不是任何人的物件和附属品,他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哪怕你是皇子,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他的人生!”
哪有人这么不尊重人的?
还动不动就他的人!
怎么?开收容所的?逮着个人都是他的了呗?果然是上位者,说得难听些,这可不就是高高在上,给自己挑奴隶吗?
赵缚被岑溪呛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我与阿抒两情相悦,我在哪他就在哪。”
“既然两情相悦,那为何是你在哪他在哪?为何不能反着来?不能他在哪你便在哪?难道殿下对我师兄并非真爱,连这点牺牲也不愿为他做?”岑溪牙尖嘴利,一开口就迅速地抓住了赵缚话中的漏洞,对他展开一连串的攻击。
赵缚自然是接不住这些问话的。
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被这一连串的问话砸得整个人都开始发懵了,哪里还知道应该怎么反驳他。
岑溪乘胜追击:“你还真是一点也配不上我师兄!”
他都不明白叶抒到底看上赵缚哪了?
这副好皮囊吗?
可这世间比赵缚好看的男子,比比皆是。
至于权力,赵缚更是半点都拿不出手,否则也不至于要靠出卖自己的婚姻,来从镇北将军身上谋取利益了。
他连爱,都爱得虚伪。
岑溪实在是想不明白。
或许,是因为叶抒这些年来一个人过得太辛苦了吧,所以这才会被赵缚这么一点小恩小惠就蛊惑了心神。
赵玄感知到赵缚快要压抑不住的暴怒,连忙想要将还在继续挑衅他的岑溪拉走,可岑溪若是能听他的话,便不叫岑溪了。
他的手紧紧地攥着叶抒的手腕,颇有叶抒不走,他也不会离开的架势。
可大家都心知肚明,赵缚不会就此放过叶抒的。
叶抒也害怕因为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会牵扯到岑溪,他冲着他摇了摇头,并比了一个无声的嘴型,随后便用力将岑溪攥着自己手腕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了。
岑溪见状,还想要继续和赵缚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