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粮仓都被毁了,哪怕他们还有很强劲的后援,短时间内也绝不能再筹措几十万人的口粮。
而宁军之所以敢如此拖延时间,为的便是消耗镇北军的粮草。
大雍皇帝疑心病重,对肱骨老臣下起手来,也是丝毫不顾情面,若是镇北军此战久久不能结束,那么大雍的皇帝,必然不会再愿意给足粮草。
况且,他们这一路南下,已经拿下了大雍数座城池,更是粮草充足,可大雍的皇帝,怎么会允许林鸿朗这样一次接一次的失败。若是战局再拖下去,大雍必输。
而如今叶抒防火烧了宁军的粮草,他们便有了底气。
赵缚高兴得昏了头脑,他急急忙忙地就往营帐外走,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去告知林鸿朗和梁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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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玄的再三恳求下,最终赵旭还是忍痛准了他南下的请求。
至此他的几个儿子们,北上的北上,南下的南下,流放的流放……
赵旭坐在龙椅上,手中紧紧攥着从南疆快马加鞭传回来的奏折。
看到奏折上赫然写着南疆瘟疫越发严重,颇有抑制不住的架势,并且赵玄也在此次瘟疫中,开始咳嗽发热,赵旭心头瞬间压下了一块巨石。
他整个人都如同被抽去了灵魂一般。
赵玄也被感染了?
他明明已经派了那么多的太医紧跟着他,让他们务必要确保赵玄安全,为何……为何他的孩子还是会感染?
赵旭不相信这折子上的内容,他愤怒地将奏折狠狠扔到大殿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响。
仿佛只要他将这折子扔远了些,他的赵玄便还是健康的。
“陛下,您自个要保重龙体啊!”王忠全见赵旭如此背痛,他也不由得小心劝道。
“现在立即派一支暗卫前往南疆,以最快的速度,去将玉儿给朕带回来。”赵旭闭上双眼,坐在龙椅上思考了几秒后,便迅速地向王忠全传达旨意。
王忠全闻言,先是怔了几秒,随后才俯身回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可他转身走出大殿后,心中却不断地鄙夷着赵旭,他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三皇子如今都已经感染瘟疫了,还要将他接回上京,接回皇宫?难道宫里这么多人的性命就不是命了?难道整个上京的安危也不顾了?
只可惜他是个听命令办事的奴才。
这皇宫之中,奴才太多太多了,多到有的人穷极一生,也没几个人能记得住姓名。
他们这样的奴才,在这权力的漩涡之中,便如同渺小的蝼蚁一般,他们的命,是不会有人在意的。
上位者在乎的,永远都只有他们自己。
……
赵玄感染疫症一事,虽然在赵旭的安排下已经被封锁了消息,可南疆的瘟疫逐渐严重起来,却是瞒不住的。
越来越多的南疆人,开始往北边流窜,引得四处人心惶惶。
因着这事,药铺药堂的生意,都好得不得了。
但凡是能有点预防效果的草药,百姓们全都排着队抢着买,甚至天还未亮,药铺门前就已经排满了人。
哪怕身处上京,可百姓们也都慌得不行,因为这场瘟疫,原本繁华的上京,如今也都多了几分清冷,家家闭门锁户,人人自危,都是生怕这疫病不知什么时候就来了。
岑溪坐在药堂里,踩着脚碾,研磨着草药,但他的心思却已经不在这了。
“师父,您再碾,这药就要成齑粉了!”一个头顶扎着个哪吒头的小孩,走了过来,蹲在岑溪面前,“师父,您这几日总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这个小孩,是他先前救助的那个,轻微中毒的小乞丐。
岑溪见他倒是还算聪明,悟性也高,便将他留了下来,在药堂里当学徒,岑溪想着这样一来,他也能有个稳定的容身之所,学门手艺,以后也不用再上街行乞了。
在得知他没有名字,一直以来都被同伴们喊小乞丐后,岑溪果断地为他取名“天冬”。
天冬是一种百合科植物,有清肺生津之功效,和他坚强不息,生命顽强的性格很相符。
岑溪觉得,天冬这个名字,很适合他。
天冬见他不理会自己,又凑近了些喊道:“师父!”
岑溪飘远的思绪被他稚气未脱的童声拉了回来,他眨了眨眼睛,还明显处于状况之外。
他问:“你刚说什么?”
天冬摇了摇头,重重叹息一声,“师父,你是不是在想之前来药堂的那位公子啊?”
闻言,岑溪立即跳脚,着急地反驳道:“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想他!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你师父我,分明就是在担心瘟疫好不好!”
但他这番话,很明显只能够骗骗他自己的心,根本就骗不到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