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旦将这个事情搬上台面说,那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宁军一定会拿着陈明月大作文章,到时候他们狮子大开口,索要更多……
赵缚根本就给不了,就算他想,林鸿朗也绝对不会答应。
……
叶抒见他整日愁眉不展,心中也跟着担忧。
陈明月也是他的朋友。
如今她身陷囹圄,叶抒怎么也做不到就这么光看着,丝毫不采取行动。
他又不是朝廷的人。
他只是一个走江湖的。
这些军不军法的,都处置不了他。
于是,他便拜托陈则和白苍一定要拖住赵缚。入夜后,他便孤身一人,潜入了宁国的大营。
但他属实没料到,宁国夜间的防守竟然如此严密。
林砚不是说,他们宁国人懒惰,疏于防守吗?
这怎么跟他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叶抒在心中抱怨,可来都来了,他也不能就这么无功而返。
总要做些什么不是吗?
叶抒隐匿在夜色之中,他寻了许久,发现有几个营帐外的守卫格外的多。
大概那个什么戎衡的营帐,也在这几个中吧。叶抒心想。
但以这个守卫的兵力,他孤身一人,就算是能够闯进去,也不一定能够将陈明月安然无恙地救出来。
而且只要有人去通风报信了,他便极有可能连自己都脱不了身了。
叶抒停留了几秒后,毅然决定离开,并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他路过了马厩的时候,心中便知来对了,往前又走了一段,不出意料,宁军的粮草果然在这。
“难怪敢这么耗着!”叶抒忍不住感慨,宁国为了打赢这场仗,还真是下了血本了,竟然准备了这么多的粮草。
感慨完,叶抒没有丝毫犹豫,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吹了吹,便直接将火折子扔进了粮草堆中。
其实干这种烧粮草的事情,挺浪费的。
有那么多的百姓吃不饱饭,可却还要为了支撑打仗,而缴纳重税。
叶抒望着那一点猩红,在粮草中忽明忽暗地闪着,很快,点点星火,便开始蔓延。
他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若是这些粮食,能够拿去分给饱受战乱之苦,颠沛流离的百姓们就好了。
……
做完这一切,他又辗转溜到了军火库,不过这军火库倒是要看守得严密许多,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站着岗,叶抒根本就没有靠近的机会。
不能毁坏他们的军火,的确很遗憾,但好在,他们没粮草了,想要再筹措几十万大军的口粮,三五日必然是凑不齐的,这场仗,应该打不了太久了。
想到这,叶抒心中便好受了些,他转身往回走,但却并未离开,而是躲在了远处山丘上的树上。
他得亲眼看到这火燃起来了,并且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才行。
……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寂静的宁军军营中,突然火光冲天,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叶抒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但大抵也能猜到,应该是在说救火之类的话吧。
浓浓的黑烟直冲云霄,却又在夜色之中隐去了形迹。
叶抒坐在树上,只能看清他们乱作一团地打水灭火,吵吵嚷嚷的,甚至还有宁国人用战马来驼水救火。
……
这场火,烧了许久。
久到叶抒都快要看得睡着了。
他一个瞌睡,差点从树上掉了下去。
见火势还未见小,叶抒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
深邃微白的天空上还挂着几颗稀疏的星子,天地都笼罩在一片神秘的薄明之中。
叶抒披着晨露,略显疲惫地走回了军营。
他隐隐约约感觉前面站了个人。
等走近些后才看清楚。
“景……”叶抒脱口而出,但记起来这是在军营之中,他又生生将这个称谓咽了下去,并恭敬地喊道:“殿下。”
赵缚见他从外面回来,脸色沉得厉害,连带着和他说话的语气也差了很多。
他质问道:“你昨晚去哪了?”
叶抒:“……”
他不是让他们俩拖住赵缚吗?
怎么没拖得住吗?
但现在叶抒也不敢跟他说实话,于是只好撒谎道:“没,没去哪啊……”
叶抒的语气有些磕绊。
他觉察到赵缚可能不会相信自己这套说辞,于是又连忙补充道:“我就是昨夜睡得早,早上也起得早,就去跑了会步。”
“是吗?”赵缚显然不相信,他的视线不断地在叶抒身上游移着,像是要找出他话里的破绽。
“是,是啊!”叶抒轻咳一声,面对赵缚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地抬手蹭了蹭鼻尖。
但就是这么一个无心的小动作,让赵缚很快就觉察到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