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及时地给予赵玄一个肯定的答复。
他还要再想想……
瘟疫凶险万分,若是赵玄此次前往南疆,遭遇了什么不测,他要怎么向他的母妃去解释……
他只想要好好地保护着这个儿子,原本他也没有什么很宏伟的志向,一心只想游山玩水,可不知为何,如今他却主动地走进了这高墙之中,甘愿沦为这笼中鸟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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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月好不容易借着夜色偷偷从节度使府溜了出来,又拿着陈籍的令牌出了城,可是望着面前这分叉路口,她将手中的地图左看右看,也没有看明白。
她恶狠狠啐了一口,将地图攥在手中揉搓了一番,好在这是画在羊皮上的,哪怕她再怎么生气,也揉不坏。
陈明月骂道:“这破地图,几十年前的老东西了!一点用都没有!”
害得她这未来受万人敬仰的女将军,如今出师未捷身先死。
但骂完后,她又泄气了。
她好不容易才溜出来,总不能又自己跑回去吧!
说到底这事还是得怪陈籍,这种上了年纪,都已经不能用的地图了,怎么还放在杂物间里!
害得她还当个宝贝揣着一起走。
结果她现在面临这种困难的抉择,而她一直都被陈籍关在家中,很少有出城的机会,对于城外的一切,她都没怎么接触过。
如今到底应该往哪边走,她是真的不知道!
“既然地图上,画的是直行,那就……”陈明月坐在马上,从腰间掏出一块铜板,“正选左,反选右!”
反正也才刚出城。
她就先走上一段,等天一亮,遇到别人,她再仔细问问,这样就算走错了,也走得不算太远,还能折返回来。
陈明月想着,觉得自己这个决定非常正确。
她将手中的铜板往空中一扔,随后抬手一拍,铜板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正的?”陈明月愣了一瞬,但很快她就弯腰同身下的马匹说道:“小马,那我们就走左边吧。”
但她心中总有个声音在说,走右边那条路。
陈明月晃了晃脑袋,将不统一的意见从脑海中晃了出去。
……
翌日一早她便在路上逮了位村民,询问前往北疆走这条路是否正确。
村民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陈明月便放心大胆地沿着她这条路一直向北走。
每当遇到了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分岔路口,她便投掷铜板,但她运气也着实不错,每回都被她瞎猫碰上死耗子,给赌对了。因此陈明月对这张地图也从一开始的百般嫌弃,到最后深信不疑了。
她比预料中的要提前了三日抵达北疆。
但……
她似乎,又被这破地图给耍了。
因为她这几日一直都在赶路,根本就没有太多得知如今北疆具体局势的机会。
所以她孤身一人,骑着一匹白色的小马驹,手拿一把长剑,闯入了宁国人安营扎寨的领地。
陈明月:这宁国人可真该死!营地里竟然连旗都不插一根!害得她还以为自己终于要苦尽甘来了。
直到她走近看清了士卒们的穿着打扮后,她便已经深陷敌营,无法抽身了,而宁国人见她是大雍的打扮,自然也就秉承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宗旨,将她拿下了。
陈明月真是头一次明白了,什么叫被自己蠢哭。
要是早知道会有今日这般倒霉事,她发誓她一定会认真严肃地告诫小时候的自己,不要大晚上的,点着蜡烛偷偷躲起来看话本子,将这双眼睛给看成了睁眼瞎!
这可真是,不远千里送人头。
陈明月在心中暗骂自己的愚蠢和不争气。
但她更多的却是害怕,怕她就这么偷偷摸摸地离开了剑南道,也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发现她的行踪。
可是她现在都已经被宁国人给抓起来了。
就算陈籍知道了,也束手无策。
宁国五十万兵力可不是吃素的,哪怕清洮河一役败了,可他们也仍旧是不可小觑的强劲对手。
陈明月正埋头努力地用碎石子割着捆住双手的绳索,一双皮革制的靴子便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立即警惕地停下来手上的动作,并抬起了头,看向刚才进来的男人。
“你,喝水!”男人操着一口蹩脚的中原话,俯身蹲在陈明月身前,并将手中装满了清水的粗茶碗递到了她面前。
陈明月从小便听说过宁国人的残暴嗜血,听说他们尤为重色欲。
这会她双手双脚都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突然闯进来这么个男人,还给她递水喝,她哪里敢喝啊!
她今天就算是渴死,她也不会接受他的一丝施舍!
见陈明月怎么都不愿意张嘴,那人也有些急了,他不断地回头看向营帐处,又催促道:“你快,喝水,干净,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