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的处境本就如履薄冰,若是行差踏错一步,便极有可能摔得粉身碎骨,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哪怕汪祉说他是自己的血亲,和他有着同样的目的,赵缚也仍旧是不信的。
他与其他几位皇子,难道不是血亲吗?可他们都要置他于死地,更何况是手握五十万重兵的平昌侯之子。
他若是全心全意地信了他,来日哪怕他被清算了,汪祉也照样能承袭爵位,高枕无忧。
可他连仅有的这条命,也得输掉。
“合作讲究的是诚意,说实话,孤没有从世子的眼中看出丝毫诚意。”赵缚淡淡道。
他分明同他说过了,家宴下毒一事应当如何做,可汪祉却临时变卦,若不是他多疑,存了二手准备,这次的事,他也难逃罪责。
如今把锅甩给了赵文巍和叶太傅,虽然赵旭并未对赵文巍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可他依旧不敢赌,因为他不是赵文巍,赵旭连一丝一毫的父爱都不愿分给他。
汪祉闻言,将书案上那块令牌又往赵缚的面前推了推,“这是臣在京中调动的黑羽卫的令牌,如今臣将它交给殿下,向殿下以示忠诚,希望殿下能够与臣同仇敌忾,将利刃对准敌人。”
赵缚的眸色亮了一瞬。
黑羽卫乃是平昌侯当年最为精锐的一支部队,虽然只有三千人,黑羽卫却个个以一当百。
令他没想到的是,平昌侯竟然会将黑羽卫交给汪祉,让他带入京城,但更令他惊讶的是,今日汪祉竟然将黑羽卫交到自己手中,只为表达自己投诚的忠诚。
难道他们真的别无所图吗?
但他转念一想,又还是存了疑心,如今圣上并没有年幼的子嗣,哪怕平昌侯想要扶持幼帝摄政朝野,也是空想,因此他们想要在这些皇子中,找一个最软弱,最好拿捏的,如此一来,他日功成名就,效果也是一样的。
赵缚并没有立即手下那块能调动黑羽卫的令牌,而是淡漠地靠在椅背上,定定地瞧着他。
汪祉被他盯得没辙了,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殿下!表兄!你到底要怎么才肯相信我啊?要不我们来个滴血验亲?要不我将这颗真心剖出来给你瞧瞧吧,这里头真是实打实地装着你,比对我亲爹还要真!”
硬的对赵缚行不通,汪祉便采取怀柔政策。
他就不相信,打动不了区区一个赵缚!
赵缚见他这么死皮赖脸的,果真态度缓和了些。
“你能不能正经点?”
“殿下,我很正经的,是你一直都不肯相信我,我当然要自证清白啊!我对殿下的心可是天地可鉴!”汪祉说着,又开始煽情了,“殿下,你若还是不肯相信我,我都不知该如何……”
赵缚听不了一点,出声打断道:“你有完没完?”
汪祉识趣地闭上了嘴,迎着赵缚逐渐不耐烦的眼神,点了点头。
“现在能不能聊正事了?”
汪祉仍旧是点头,嘴抿得像是被针线给缝上了似的。
赵缚在心中暗暗吐槽,早这样不就得了吗?
他是真的讨厌,汪祉这般叽叽喳喳的。
比养了一院子的鸟还要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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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缚和汪祉聊到了后半夜。
叶抒不知道他去哪了,他去找他时,浴桶里的水都凉透了。
但赵缚作为皇子,大半夜的若是被人发现不在自己宫里,必然是会被他人猜忌说闲话的。
因此叶抒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大张旗鼓地找人。
可是一直都没见到赵缚的身影,又着实让他忧心如焚。
好在景和宫并不算大,他一间一间地找起来,哪怕只有他一人,也不是很费劲。
直到他越过长廊,准备去推书房的门时,便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紧接着赵缚从里面打开了房门。
一个身着一袭玄色常服的男子,低着头快步往外走,天色太暗,他又隔得有些远,加上那人还用了用黑色的面巾遮住了脸,叶抒没有看得太清楚。
只是他发现……
那人穿着的衣裳,很像他前两日送给赵缚的那一件。
而且赵缚似乎有些衣衫不整的。
叶抒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他还是压下了心中的猜忌,趁赵缚还没有发现自己时,转身往回走。
叶抒作为他的贴身侍卫,私下又和赵缚关系匪浅,因此赵缚便将他安排在了西间住下。
但在赵缚的要求下,叶抒并没有去西间住过几次,在宫里时,他每晚都是歇在了赵缚的寝宫里。
只是今日赵缚忙完公务回到寝殿中,却并未发现叶抒的身影。
他急忙地朝着西间走去,可西间却房门紧闭。
他抬手敲了敲门,小声地朝着里面喊道:“阿抒,你在吗?”
叶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这床板子真硬,睡惯了赵缚寝殿里那张柔软的床,如今再睡这种,还真是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