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没说过这款香是我调的。”席上的江丞昱淡淡开口。
在他极其慑人心魄的眼神中, 尹盼心里不免一颤。
她面上却毫未展现, 依旧是揣着笑意:“是我自己猜测了, 只是觉得这款香的调制风格。”
“像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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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制结束后, 艺人们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方才品香会上的香水Demo,也被送给各位艺人留作节目纪念。
尹盼坐在梳妆台前, 再度打量起手里的那款香。她又从行李箱里翻找出了当年的那瓶。
自从与江丞昱分开,她便没有再喷过他送给她的任何香水了。只是这款香,对尹盼而言太重要了,就像是茫茫黑夜之中唯一亮了的那盏灯火。
于是她从中分了一小瓶来,放进走到哪都随身带着。
相比两款, 区别其实显而易见。
当年的那款, 只是最单调的颜色,甚至还掺了些杂质。而如今这款, 从配色到流态,都十足的精致,放于阳光之下,从不同的角度看去,都能映出不同的光影叠加状态。
看得出这些年江丞昱炼香技艺的逐渐炉火纯青。
“就是……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尹盼食指轻点了点香水瓶。
江丞昱以调香师的身份横空出世后,交付出了一款又一款的惊世奇香。只是对于他的“处女作”,各方说辞纷纭,没个定数,大众自然也不知道名字。
尹盼微微笑着将两瓶香水都收回箱子底,又细心地将行李箱拉链拉好。
叩门声在这时候赫然响起,由轻逐渐加重,很是急促,尹盼将行李箱推回原处后立刻转身去开门。
因为之前与姜且、谭枳约好了来她房间吃晚饭,从时间上来看也正是刚好,所以尹盼开门时,没多想其他。
推开门,入眼帘的却是江恒宇那张脸。
尹盼怔在原地,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地反推住门,尽她力将江恒宇抵在外。
可她终难抗男人的力气。门外的江恒宇几乎不费灰之力地便将房门重新撑开了一条缝。
“盼盼,这么久不见了,也不说请我进房间坐坐?”
尹盼紧倚着门,将自己全副的力气都施加在门上,眉眼凛然:“我和江家没关系了。”
“你说没有就没有了?”
江恒宇大手一支,一个侧身便闯入尹盼房内,还狠狠撞上了她的肩膀:“我可是特意带了礼物过来看你的,这么不欢迎我,可是有些不乖了。”
“你——”
尹盼视线随他追去,看见他两指之间似是夹了张照片似的薄纸,故意朝着她轻晃了几下。
那段不好的记忆被江恒宇轻易勾出,她忽觉双腿乏力,立刻顺手扶住一旁的橱柜,浑身瞬而控制不住地战栗。
微棕色的瞳孔里,谱满了惊骇之色:“你……你还拍了照。”
“畜生。”
尹盼痛苦地阖上了眼,毫不吝啬言语的凌锐,语气极为不善。
“怎么和父亲说话呢?”
江恒宇干笑了几声后,表情瞬时凝结在脸上,嗔怒之下眼神越发的阴森:“尹盼,你倒是挺有本事,我那么多资源方的人脉压你,都他妈压不住?”
“在娱乐圈混得还算不错就算了,”江恒宇指腹轻滑在手中照片的边缘处,一点点地收束,将其攥成图一团,紧锢于掌心中,“还敢来参加我江家投资的节目,翅膀长硬了?”
“还是说,后悔了,想见我了?”
江恒宇前进一步、便讽她一句。
全然不像养父女的相处模式。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直逼得不过分厘。
尹盼急忙地后撤步,理智回神飞快地绕过江恒宇,扑至床边,拿起手机。
手指连连颤着地滑开屏幕,通讯录里最新的通话记录是和裴卓的,她现在也无暇顾及其他,本能反应地拨通了出去。
电话那边一直显示占线。
尹盼垂着头,背对着江恒宇。他步步逼近的脚步声,却像是死神将至般地给尹盼宣告着最终死期。她的大脑已经了无空隙去思虑任何其他自救的法子,只是觉得眼前场景与六年前那日融合在一起,不断地回闪在眼前,真假难辨之中她身上的力气一点点地抽耗。
她整个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命脉,动弹不得。
就连呼吸也越发地短促,几近窒息。
那张照片纸团,从江恒宇手中扔出,直直地砸在尹盼的额前,又滚落在地毯一旁。
尹盼双眼无神,只能将视线寄于其上。直勾勾地睁着眼,直到干涩感充斥着整个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