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瞩珩没有理会这些客套话,继续问:“其余还有什么信息?”
“那刺客是个女人。”玥伶紧接着回忆细节,“而且她十分警惕,应该是了解过妾臣的能力,所以全程没有说话,而是在妾臣背上写字。但是妾臣还是找到了机会,在她的左手腕处留下了一道不浅的刀伤,只是可惜没能把她留下,还是让她溜走了。”
“那刺客在你房中是什么时候的事?”江瞩珩之间轻点桌面,黑沉沉的眸光望着她,“她逃走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窗外,好不容易停下的雨又开始绵绵密密地下起来,泥土混合落红的湿润气味再度弥漫开整片大地。
“那奴婢就不打扰娘娘了,娘娘在这儿好生歇息,有什么事敲铃传唤奴婢便好。”
阮沨泞点点头示意侍女可以离开,自己则在床榻旁坐下。
摸着清晰可感的绣纹,她心说皇帝的床榻其实也就外观更繁复了一些,其他制作工艺没什么不一样,总归都是床,说白了就睡觉一个用处,自然是大差不差的。
往门口望去,内殿离正殿有些距离,待在这里头完全听不见那边玥伶和江瞩珩说了什么,不确定性让阮沨泞心中难免惴惴不安。
以江瞩珩那样敏锐的直觉,会不会猜到刺客可能是她?
还真不好说,她本来以为最少隔一夜有点缓冲时间也不太好联想到一起,谁料这女人来得如此快,以至于这两件事离得这么近,凭他纵观全局的思虑,难保等会儿不会来兴师问罪。
思来想去,走投无路的阮沨泞觉得自己若不然眼睛一闭装睡算了,反正他总不能把人叫醒,等捱到明天早上他上早朝去了,她就拍拍屁股往安沂殿一溜,晚上见面也是出去游玩,他总不好莫名其妙地再提出试探了吧。
这么思量着总归没什么坏处,短时间内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她索性就照做了,脱去了外披和鞋子往床上躺去。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床头的安神香消磨她摇摇欲坠的意识,她只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快要睡过去寻找周公了,恍惚间听见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娘娘她已经······”
“朕知道了,你下去······”
阮沨泞的脑子悬崖勒马地清醒过来。
他要过来了!
为了防止被看出表情的不对,她还特地翻了个身背朝外,听着身后脚步声不急不徐传来,她心若擂鼓,一动不动。
“怎么连灯都没熄就睡了,看来是真的累了。”他似是无奈叹了口气,听上去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情绪。
这语气未免太平淡了点,是没发现?还是已经有了怀疑在伪装?
阮沨泞心乱如麻,感觉到他逐渐靠近,她还在思索他准备做什么,身后的床榻便陷下去了一些。
他坐了下来,似乎正在从头到尾打量她,目光落在她身上隐约的炽热让她有些无所遁形,又不敢轻举妄动。
若不然,装作内急起夜?再打他个措手不及?会不会太假了点?
念头刚生出来之际,她便发觉他轻轻摸到了她的左臂,隔着衣袖握住,缓缓抬起。
她恍然明白了。
他是想看她有没有伤口!
阮沨泞心急如焚,前头没有当机立断行动,眼下倒是不好睁开眼起身了,进退两难的情急之下,想来他的秉性为何,当下又把她当作何,电光火石间假意睡得无知无觉,趁着那只手还抓在左臂上,整个人忽而翻身往外,右手顺势覆盖过来,用力把人往身前一带,一整只手臂就搂在怀里了,自此不动了。
本来坐得好好的江瞩珩根本没使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晃得忘记放手,直接被拉扯得往前一倾,得亏另一只手反应迅速一撑,否则整个人就要压倒阮沨泞身上。
但也差不多了。
他的阴影笼罩在她的身上,呼吸打在她的侧脸上,他们之间不过一掌之隔,近距离的观察,手臂上的触感,无一不是在告诉他,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孩子了。
不知是谁的心跳声愈演愈烈,烛火就在此刻正好烧完,残存的光亮被篡夺,天地间一片黑暗,全方位一片静谧,她霎然睁开眼睛,肆无忌惮地盯了一会儿面前漆黑无比却触感清晰的手,头缓缓地、一点点地前倾。
她把薄唇落在了宽大的手掌心。
就那么贴住了。
冰凉与温暖相触,唇纹与掌纹交织,他的指尖一屈,几乎是不管不顾把手瞬间抽离,连带着打在她面上的呼吸一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