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侍人说话, 孙采薇头也不抬,便道:“曹操那边的人,准备挖你公瑾哥的墙脚。”
孙权喝茶看戏的手一顿,道:“这不行, 不许见。”
今日他们外出冶游, 难得好时光, 突然来了人打扰了他们的兴致, 孙权莫名有些不悦。
“曹孟德倒是没气量, 当着我的面挖人。”孙权干脆茶也不喝了, 站起身来抓着孙采薇的手便走。
孙采薇好笑道:“难不成你觉得公瑾兄会走不成?”
孙权顿下脚步,道:“……倒也不是,只是好歹我也是个吴侯,背着我挖我的人,若是我阿兄在, 只怕他得指着鼻子骂我。”
“那怎么办,总不能斩来使吧?”孙采薇无可奈何地笑笑。
孙权拧着眉纠结了会儿,“采薇觉得破例斩一斩如何?”
“好啊, 那你破例试试。”孙采薇颇觉好笑。
孙权盯着孙采薇看了半晌, 终于还是败下阵来,他有些泄气道:“只是如今曹操统一了北方, 接下来必定会带兵南征,我们江东和曹操必定会有一战,既有一战,他却还派人来做说客,我心有不悦,既斩了偷摸而来的人又如何?”
“好啦,既然如此,我们先去看看再考虑斩不斩吧。”孙采薇忍俊不禁,莫名觉得只有她一个人明白这些事情的结果,实在忍得辛苦。
两人出了茶楼,就见蒋钦等人早已等在了茶楼门口,而一个个又都生得俊俏,惹得姑娘们频频回首,干脆纷纷聚集在四周窃窃私语起来。
周泰一见两人,立刻道:“适才我与公奕见着一个奇怪的人,问了店老板,竟是朝着吴侯府的方向去了。”
“要我说,这大红衣裳换得就是好,外面的人一来,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我看那人就不像是好人!鬼鬼祟祟,重点还没钱!差点连衣裳也买不起,定然是为了混入我江东纵火团中,这才咬牙买了。”围观了全程的蒋钦补充道。
“我看着也着实不对劲,那人虽是孤身前来,但面相看着就是有问题。”陈武也道。
“既然如此,那还愣着做什么,跟上去看看!你们不走,老子先走了!”甘宁催促着,先一步提步追去。
与此同时,吴侯府。
几个猫猫头一个接一个地自墙沿上探了出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府中发生的一切,似要盯出个洞来。
周瑜似有所感,调琴的手一顿,漫不经心地抬眸瞥了一眼,随即失笑。
“公瑾在笑什么?”蒋干与周瑜对坐,一会儿看看周瑜抚琴,一会儿又看看周瑜调音,倒是如坐针毡。
尽管如此,他却依旧面带笑意,以示友好。
“几只鸟儿罢了。”周瑜垂眸笑着说,言罢,他命身后的萧张倒了茶,递给蒋干,随即又道:“子翼不辞辛苦,远道而来,是给曹操做说客?”
周瑜漫不经心地直言,蒋干握杯的手是当即一顿,却又只能强令自己强颜欢笑,所幸周瑜一直在看琴,并非注意到他的异况。他道:“公瑾所言差矣,只是某与公瑾身为同乡,经年未见,公瑾已是事业有成,某亦心生艳羡,想着路经此地,便来见见公瑾罢了。”
周瑜笑笑,“子翼能言善辩,却还未及事业?”
蒋干遗憾地摇了摇头,“光有嘴又有何用,若是能有公瑾风采半分,某才是心满意足。”
“不过某看着这把琴,已是裂纹遍布,公瑾这般爱琴,怎会使琴身出这样的岔子?”
周瑜敛了笑,轻声叹道:“倒是许久未弹琴了。”
“为何不弹了?在某记忆中,公瑾擅音律知琴曲,可谓风流。”
“没人听,不弹了。”周瑜道。
蒋干一愣,“是某多言。”
“无碍,子翼既然来了我江东,便是我江东的客人,瑜已令后厨备好饭菜,便留在府中用饭吧。”
“这……”蒋干还想说什么,院外却忽然传来动静,只见周瑜身后的萧张拍了拍头,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急匆匆跑去开了院门,几大箱寒暑衣袍由侍人抱着鱼贯而入,看呆了蒋干。
周瑜淡定道:“令子翼看笑了,都些是主公所赠衣物,近来赠瑜常物已有两仓,没想到还能有如此数量。”
蒋干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可置信。
“你们江东……这么好?”他喃喃问。
周瑜似笑非笑,“难道子翼待的地方不好?”
蒋干当即没设防地回道:“岂止是不好,对比起来可真不是人过……”
话已说了大半,蒋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知不觉入了周瑜的套子,连忙收嘴,慌忙举杯以掩面上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