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江东子弟的一份子,他要为了江东顾全大局,如此,他便报不了父仇了。
这时,甘宁厚重的身形压了下来,凌统咬着牙往一侧避去。只是岸边生了青苔,又淋了水,他步伐一错,便觉重心不稳,待反应过来时,已是吃了一肚子水。
甘宁跳进池里,一只手将人提起来,他架住他,好心问:“喂,你没事吧?”
凌统甩了甩湿透的头发,一把推开甘宁。
甘宁本就没留心,又是在水中,见凌统依旧不服输地揍过来,他干脆躺平等揍了。
凌统冷着脸将他按至水中,手里的枪早就在摔落池塘时不见了踪影,他赤手空拳,不顾一切地揍着这可恨至极的鸟人。
山越一事令他止步江东五年,如今好不容易要再征江夏,甘宁却来投了。他满腔的恨意,一拳一拳地落在甘宁紧实的肌肉上。
直到许久之后,凌统没了力气,这才颓然倒向岸边。水中有血迹晕染开来,然而那鸟人却迟迟不露头,凌统心中一慌,上一秒还在狠揍的仇人,这一刻他却又担忧地往前游去。
他游至漫开的血液中,却摸索不到甘宁的身影,他愣了愣,不由喊道:“喂!鸟人!”
他在池中等了半晌,却始终等不到甘宁的动静。他拨开池面晕成一片的鱼,不得不钻进水中去找人。
毕竟是吴侯府,一座水池也修缮得极大。
他在水中,一时只觉郁闷如鲠在喉,吐也吐不快。
死了也好。死了就能为父亲报仇了。
他这么想着,水面上却突然传来一阵扑腾的水声,他心中一惊,连忙浮出水面,就见浑身挂彩的甘宁正抹着鼻间的血。
果然,天还是不如人愿。
凌统道:“没死。”
甘宁立刻道:“差点就死了!祖宗,揍尽兴了不?不够你再来揍吧,老子经揍!”
凌统看着他,两个人浑身湿了个透,分明是有着父仇,然而甘宁已经入了江东,再有两日,他们便要一起去征讨黄祖。
“不揍了,累了,欠着。”他最终只道。
甘宁笑笑,挨一顿揍也值了。
翌日。
两个人一块挨了罚。
两个人顶着烈日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
“那鱼又不是老子弄死的,凭啥老子要跟着你受罚?!”
“凭什么你不受罚?那死掉的鱼就有你那脏血熏的!”
孙采薇路过:“忘了告诉你们,那池子里头的鱼,是讨逆将军孙策养的,虽然讨逆将军不在,但这鱼,可也杀不得哦。”
凌统和甘宁满脸怨气:“你不早说。”
孙权路过:“这我没办法,公瑾是我兄长,我听兄长的。”
凌统和甘宁怨气冲天:“你是吴侯啊,你是我主公啊,你是讨虏将军啊,怎么还兄管严呢……”
鲁肃路过:“不得了,刚来就要拆家。”
两人:“……”
张昭路过:“鸡飞狗跳,胡闹!”
两人:“错了。”
周瑜路过,没说话,只是手中的剑被磨得格外的亮。
看着周瑜浅淡的笑,两个人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祖宗,这是你们江东的中护军周瑜啊?长这么好看笑起来咋这么渗人。”甘宁盯着周瑜远去的背影问。
凌统白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你说呢!那鱼也算是中护军的!没砍秃你这个鸟人就不错了!”
甘宁挠了挠头,似懂非懂。
挨罚了一日,第二日孙权便领军准备再次西征。
“如今黄祖年迈昏庸,任由底下亲信蚕食整个江夏,士兵怨声载道,加之江夏收成不好,粮食问题已成大患,饿着肚子,战船武器也就无人修缮,士气低落之下,此刻正是拿下黄祖人头的最好时机。”甘宁权衡利弊,将江夏的情况和盘托出。“待拿下江夏,便可谋划巴蜀之地。”
孙权即刻任命周瑜为前部大督,凌统为先锋,吕蒙领水军奇袭。
黄祖虽一直据守江夏,却已是摇摇欲坠。如今甘宁入吴,黄祖将再无一战之力。
行船浩浩汤汤,一路沿江西去。江东的水师势不可挡,江水之上,没有任何一支军队比江东军更适应水战。
黄祖手下张硕不敌凌统,被斩身亡。
甘宁在一旁笑道:“要不,我去抓住黄老儿,给你赔罪如何?”
凌统撇过脸,一边刺向敌军,一边道:“不需要。”
混乱的战场之中,江夏城楼却忽地起了巨石滚落,甘宁骂骂咧咧地扯过凌统躲过巨石落水掀起的水浪,“祖宗,专心一点!老子只有两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