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尚随着他们从丹阳一路至寿春,途中她也与周尚有过交谈,她想,周尚大概并非真心留在袁府。
周尚对玉玺太过看中了,似乎他认为,既然丢失的玉玺重现在了周瑜手中,那么周瑜为何就不能是那天授之人?
可惜,周尚始终不懂他们。
孙权道:“都不是。”
孙采薇这才目露疑惑,往屋中走去,孙权紧随其后。
一进屋,便见一把潦草的琴正放在案上,也不知周瑜是从哪儿寻来的。
周瑜坐在一侧,也不抚琴,只伏案写着什么。孙采薇有些好奇地走近看了一眼,不由微微一愣,“曲谱……?”
不过这曲谱的字迹有些奇怪,分明是两个人写的,上一部分像是孙权的字,沉实稳重而有劲力,后半部分则是周瑜所书,要显得飘逸洒脱得多。
孙权添了烛,走过来道:“是曲谱。”
见孙采薇目光来回于两部分字体上,孙权便笑了笑,补充道:“我还未完全理解长河吟的曲谱如何,适才就被阿香打断,后半部分公瑾哥也就亲自上手了。”
这时孙尚香自周瑜身侧冒出头来,反驳道:“分明就是阿权哥哥听不明白琴,速度太慢!一直晾我在一旁。”
“明明是阿香太急。”孙权道。
“我不急,我不急叶子就化了!”孙尚香道。
两个人隔着周瑜和孙采薇一前一后地吵。周瑜听得终于放下笔,转而抚上了琴。他好笑地看着三人,“明知我听不得吵闹,还在我耳边吵?”
周瑜一开口,两个人便立刻闭了嘴退至一旁,生怕周瑜笑着笑着便抱着琴砸人了。
孙采薇一时觉得好笑不已,面前的人可是周瑜,他怎么可能……抱琴抡人呢?
直到许久之后,孙采薇才决定收回这句话。
她看着周瑜递过来的曲谱,也不知该作什么反应好,直到周瑜开口道:“阿权知你想要长河吟的曲谱,今日闲来无事,便教他听音写了谱。”
孙采薇瞥了一眼孙权,见孙权正轻轻淡淡地笑,她不免也跟着一笑,这便是孙权所说的大事?随即接过了周瑜手中完整的长河吟曲谱。
这时,一侍人顶着风雪而来,道:“公子,袁公请公子入府一叙。”
屋中几人顿时止住打闹,心道,袁术终于有动静了。
周瑜目光一凝,问:“只我一人?”
侍人点头,“只请公子一人。”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周瑜这才挥手屏退侍人,随即对三人道:“袁术心思不定,我不在府中,万事小心。”
“袁术这算盘,打得有够难算。”孙采薇转头看了眼天,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了,袁术这人真是有够奇特,饭点叫人去他府上。
“公瑾兄同样小心。”
目送周瑜离去,孙权还是心有担忧,“来寿春的路上便听得袁术将要攻打徐州,为何直到今日还不去?”
孙采薇便道:“大概,是想先拉拢人。”
拉拢人,只要周瑜或是孙权有一人愿入他府中,袁术兴许才会举兵攻打徐州。孙采薇眯了眯眼,心中不经开始起了思量。
可惜,袁术这算盘,打错了。
入夜之后,周瑜才回来。但他并非驾马而来,反而是萌萌带着他回来。
孙权连忙去扶他,立刻又皱起了眉,“喝酒了?”
明明不胜酒力,却偏偏喝了许多酒。
周瑜靠着孙权,几欲睡过去。
借着廊下的灯火,孙采薇这才注意到周瑜去时的一身素白,此刻已然沾了不少血迹。血是溅上去的,像是在雪里开出了血红的花。
萌萌在一旁呲着气,显然也心有怒气。
孙采薇伸手安抚着萌萌,当下默然不语,心中却不免想到又一个生命就这么逝去了。
孙权显然也看见了那一身血迹,目光不免也冷了起来,“袁术。”
隔日,周瑜才清醒过来。
袁术的酒太烈,皆是上好的陈年酒酿,却不住地往他碗中倒。
他的叔父周尚也在一旁,却始终沉默不语。
袁术叫了十来个舞女作陪,却又不看舞女,只看他。
袁术问:“君胸有才能抱负,冠才于世,又与我那殄寇将军孙伯符有江左美名,称江东双璧,君何不入我府中,与我携手执玉玺定天下?”
周瑜道:“袁公厚爱,瑜才疏学浅,担不起袁公幕僚。”
“才疏学浅?”袁术冷笑一声,又提了声音念了一遍,“才疏学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