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靴声橐橐,透着急切与喜悦,崔逢月抬眼望去,正是她日思夜想的裴远愈。
众人看清来人后,跪地行礼:“大元帅安!”
裴远愈无心顾及,连叫起都没有说,疾步向前。
崔逢月急切的站起身来,喜上眉梢,顾不得仪态,大步飞奔,恨不得长出翅膀,立刻飞到他跟前。但忽略了因跑路红肿的双脚,一个不稳,眼见得要摔倒在地,裴远愈三步并作两步将她接住拥在了怀里。只见所有金吾卫齐刷刷转过身去,只有王玉玉一人还愣在原处不知所措。
裴远愈身后的小东子赶忙用手捂住王玉玉的眼,拉着她也转过身去。
“远愈哥哥!”崔逢月带着浓浓的鼻音,在他温暖的怀中,犹如身在梦中。
“逢月,我来了,来晚了,抱歉。”他眼中有泪光,笑容却温暖,低沉的语声中透出了失而复得珍视的颤抖。
“都下去。”裴远愈一句话,所有人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还在愣神的王玉玉也被小东子拽了一下,跟着一起到了屋外。
王玉玉对小东子福了福身道:“官爷,这是姐夫?”
小东子大惊失色,捂住她的嘴:“娘子,祸从口出,今日听到看到的就忘了吧!”
屋内,此时此刻,四目相对。
裴远愈不分昼夜赶路来到此地,期间定是忧心忡忡,披星戴月,崔逢月虽不能目睹,却能想见。
无需柔情蜜语,三个字“我来了”便已足够。崔逢月突然惊觉自己就这样素颜单衣地被裴远愈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捂住他的眼:“别看别看!”
裴远愈有些诧异问道:“逢月这是为何?”
崔逢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声音轻得不能再轻:“我这个丑样子,都叫远愈哥哥瞧了去。”
低抑的笑声在崔逢月发髻上徘徊:“逢月任何时候都比九天的仙女还要美!倒是提醒我了,穿得如此单薄,来,将我的大氅先披上。”
裴远愈正仔细地给她系上大氅的带子,门外小东子回禀:“大元帅,车舆到了。”
“逢月,咱们先去扬州江都郡裴家别业,可好?”
“听远愈哥哥,哦,那个娘子叫王玉玉,救了我两次,我已经把她当成妹妹了。”
裴远愈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逢月的救命恩人便是我的救命恩人。放心吧,我来安排。”
车舆上,裴远愈和崔逢月说了是如何找到她的。
原来裴远愈查到吐蕃改走水路,金吾卫一路追查,线索却在扬州中断。十五日前,裴远愈再也按耐不住,将京中政务处置妥当后,马不停蹄赶往扬州。
扬州各郡县长官均被裴远愈以训政的名义汇集到了扬州知府。金吾卫连同在扬州的暗卫一路查访,毫无收获,山穷水尽之时,江都郡的暗卫由裴家柜坊送来了翡翠镯子。
这正是崔逢月交给守卫她的大汉的。天下裴家柜坊,见此玉镯,如同见了裴家主母。还等着拿一千金的两名壮汉等来的是金吾卫的审问。不到一炷香,二人竹筒倒豆子,将镯子的来历、崔逢月的下落和近一月的遭遇说了个干净。
入了裴家别业,裴远愈看着崔逢月消瘦的身形,捧着她红肿不堪的双脚,满目尽是惊痛,平日里不喜形于色的人此刻满面愧疚再也无法遮掩。
随行的尚药局奉御诊脉过后,幸无大碍,就是有些体虚。裴远愈亲自伺候她沐浴更衣,又给她双足上了金疮药后,折腾到半夜才将她搂在怀里安寝。
崔逢月发觉搂着她的人止不住的抖动,拿起他置于腰间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上,眼泪却不由自主掉落于他的掌心。
“远愈哥哥,我在这,我在这。你也瘦了不少,我心疼得很!”
裴远愈已经如素两个月,人眼见的清瘦了许多。
裴远愈用低得近乎破碎的声音道:“我掌天下大权,却差点护不住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吐蕃欺我太盛,来日定要铲除着心腹之患!”
崔逢月与他十指紧扣,劝慰道:“远愈哥哥,我今日所受之苦,来日定能还给吐蕃!我先祝远愈哥哥旗开得胜!”
她的喜悦与大气瞬间消弭了他的阴霾,心被暖暖爱意填满,紧紧搂着她,安然入睡。
翌日清晨,她在裴远愈的亲吻中醒来,崔逢月稀里糊涂的喃喃道:“远愈哥哥,今日你怎么不去早朝。”
“逢月这是睡糊涂了,这里是扬州,如今风光正好,等几日你腿脚大好了,在扬州城游玩几日,再回京中。”
崔逢月从来没有离开京城如此之远,听闻可以在多玩几日,立刻如同小猫般,用自己毛绒绒的脑袋,有一搭无一搭地蹭着裴远愈的下颌,欣喜不已道:“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