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运不知道他的真实水平,可能以为即便清寂仙尊看起来神神叨叨,总归是化神修为,说不定能炼出高级法器。
黎止动了动依旧微酸的手腕,昨晚锤铁锤太久了。
他还拜托黄运帮忙收集有关护元冰莲的消息,借口是现场编的,对方很惊讶,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结果。
不知过了多久,连前排一个奋笔疾书的弟子答卷上已经写满了字迹。
黎止实在无聊,便微微挺直后背去看。
“……抗宵小,求大道,所谓修者作为,不外乎此。三十年前白桐川一战,圣尊闭关,魔族首领虽身死,然始作恶者犹在,至今未平。我等自当全力以待……”
黎止正看得入神,忽然前方“啪嗒”一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赵平航的眉毛高高上挑,一张脸几乎拧成了麻花,盯着坐在第一排的身影。
谢时宴没出声,而是颔首致歉,俯身把笔捡了起来。
他动作有些僵硬,手甚至在微微发抖,黎止站在后面都看得一清二楚。
锦乌不是去看过说他没事了么?
黎止习惯性侧头,然而今日行动特殊,四面阵法环绕,锦乌留在外面没进来,他没鸟可问。
谢时宴示意过后重新开始写了,黎止所在的位置只能看到他挺直的脊背。
看了问题不严重。
他小幅度向前迈了两步,继续去看刚才那篇激情澎湃的文章。
“然修者众,能者少,尊者各立派系,有修为却无修行……”
字迹越发力透纸背,言辞凿凿,铿锵有力。
黎止眼皮跳了跳,他不着痕迹的侧身,见这人桌上露出的半个卷头潇洒地写着一个“唐”字。
方才他没细看,这位弟子做文章时手几乎握到笔的末端,这个姿势按理来讲应该不太舒服,但他手腕的动作却很稳。而现在他似乎觉得有些累,正歪头拄着下巴继续写。
黎止还想再观察,忽然听得前排又传来同样的声音。
周围有人不耐烦地抬起了头。
谢时宴长发散在肩上,单手撑着桌沿,毛笔从骨碌碌地滚到了另外一张案旁。
黎止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一丝异常。
他抬起头,眸光盯着赵平航,后者仿佛不经意似的动了动指尖。
视线从四面八方射过来,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搅拌,谢时宴胸膛急促地起伏几下,动作迟缓地弯下腰。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他之前捡起了笔。
黎止动作很轻的将笔放到了他桌上。
谢时宴慢半拍红了耳尖,他不好出声,只能点头示意。
黎止却没回去,而是站在他身旁,冷静的迎上赵平航的视线。
赵平航已到了金丹中期,黎止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威压,这不似寻常的压力在谢时宴身边就如坠千斤,更何况他本人。
黎止尝试着同样控制自身放出威压,他的实际修为与赵平航接近,两股力量形成对冲,谢时宴依旧脸色发白,但呼吸的速度放缓了些。
……疯了吗他?
原书里文试是被一笔带过的,只写了结果,谢时宴第一名,席洛第二,因为前者字迹更好。
是以他的确没想到,赵平航居然真的敢在这种情况下惹事。
那书里…谢时宴是顶着威压考了第一名的吗?
修者的威压与修为有关,换言之这也算一种身份标识,高阶修士的威压低阶修士承受不住很正常。
释放威压无需使用灵力,但赵平航这样集中的针对某个人,应该是有法器或者符箓在予以辅助。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黎止瞥了谢时宴一眼,看来主角前期也不是万能的。
他忍不住有些烦躁。
又是原书没出现过的内容,这到底在干些什么?
赵平航似是感觉到他的抗衡,表情惊讶了一瞬,随后变得有些阴沉。
室外响起督考教习修者的脚步声,黎止身上陡然一松。
冷汗将将沿着下颚线滑落,他却没有顾上,而是紧紧盯着赵平航。
门被从外面推开,几个统一穿白底蓝印教习服的人从外面进来,为首的是个充满威仪的年长女修,见黎止站在第一排,挥手示意他退到后面。
黎止却定定站了片刻,忽然仰起头,冲她眨眨眼,勾出了个略带卖乖的笑容。然后在一群人的注视下,走到了赵平航身边,并拍拍他的肩膀,学着那位女修一样挥手。
赵平航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质疑。
黎止神情自若地抿了抿唇,表情无辜,甚至煞有其事地退后半步。
赵平航气得蹦出了个“W”的音节,被黎止眼疾手快堵住嘴,示意他还在文试期间。
黎止就着堵嘴的动作,将没能反应过来的赵平航推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