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出版的时候就开始勤学苦练,终于到了用得到的这一天。
签售会比他想象的要累很多,但清之介想象中的砸场子和支吾不清的奇怪表白并没有出现,在场的所有读者,除了一开始的那两个除外,都是很热情干脆的人。无论是简短的道谢还是对于某篇的理解和喜爱,甚至是《禁忌之子》的催更,清之介都一一应下,完美地做出了回复。
手腕上已经贴了不止一片胶布了。
因为长时间用左手写作,手腕的关节已经脆弱无比。在中途的时候,他不得不换了右手,最后两边贴了整整齐齐的胶布,等到整场签售会结束,他的手都是软的。
清之介苦兮兮地看着被分配的助理给他贴冰袋。
“该不会断掉了吧?”
他的表情可怜极了。
可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忽然一下子变得猖狂。
“断掉了就不用写稿了。”
助理:“……”
他无奈说道:“清酒老师,我要下班了。等下还得去新闻部找主编,您能自己回去吗?”
清之介是骑自行车过来的,也得骑车赶回去,因此干脆利落说了告别:“不用操心,我自己可以的。替我向主编道声好。”
助理笑着回答:“当然。”他的表情有几分自豪:“要是您以后需要做专访,一定要找我们呀!毕竟这次《幻舞》的宣发全都是我们负责牵线的呢!”
清之介若有所思点头。
怪不得出版商那边说不是自己的主意,原来是这样。
他点点头:“当然。”
今天累坏了,清之介几乎倒头就睡。
梦里,他捧起了难波文学赏的奖杯,正准备发表自己的获奖宣言之时,下面的黑衣男人率先站起来鼓掌。清之介往下一看,好家伙,这不就是早上第一个来蹲他的奇怪粉丝吗?
银发男人走上台,抢过他的话筒,清之介勃然大怒,真准备斥责他怎么这么不懂事,不知道在这种场合收敛一点,将对自己的崇敬藏好,起码忍过颁奖典礼,男人开口了。
“不记得我了吗?”
清之介脑海中逐渐勾勒出他冷硬的轮廓。
……好像还确实有点眼熟。
这位读者除了有点帅以外,还有种很熟悉的既视感。
比如把他手里的话筒换成木仓,再把背景改成黑夜,港口,死人——
午夜梦回,记忆归档,清之介流下冷汗。
草,他给谁签名了来着?
哈哈哈,总不可能是琴酒吧。
外面传来的碎裂的声音,似乎是花盆落地,仰面翻下,松软的泥土落在地上,连瓷片破碎的声音都显得闷闷的。
清之介睁开眼睛,下意识抽出放在枕头底下的跳刀。
一股熟悉的烟味在室内晕散,让人眩晕。
冰冷的枪口抵在他的额头上。
男人脱下了黑色的手套,粗粝的手掌握住枪,唇角叼着一支点燃的烟,猩红的火星之中,淡漠的眼中充满杀气。
冰冷的枪口抵住他的额头,噩梦般的嗓音如从地狱中传来。
琴酒的领口留着清之介的大名,缓缓挑起唇角:“想死几次?”
“签了几次就死几次吧。”
清之介:“……”
清之介:“有话好好说哥签售会你顺了两本书还没给钱呢!”
他小心翼翼推开已经戳在脑门上的木仓,诚恳道:“用签名抵,您看成吗?”
第61章
五分钟后,清之介规规矩矩跪在地板上。
在九年前成为他半生阴影的男人审视地看着他还没来的交出的稿件。
可恶!大哥怎么到这个破地方来了!
清之介自从带到组织,一直是跟着琴酒混的。大哥杀人他递木仓,大哥放火他掩护,警察来了他先溜——所以说清之介对于警察天然的警惕和不信任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毕竟将近十年的不合格杀手生涯已经将某些奇怪的东西刻进DNA了。
而由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琴酒者乌漆嘛黑,清之介也白不到哪里去,不管放哪里都是恐怖分子一般的存在,就算最后好兄弟俩不快散货,清酒独自跑去了情报部门努力为组织渗透大业献出自己的一份力,清之介也难以改变某些从琴酒身上习得的习惯。
作为跟着琴酒年数最高的成员,他知晓琴酒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代表着什么。大部分时间琴酒心情都保持着相对稳定的冷漠。但烦躁的时候会轻轻掐捏烟的手指,思考的时候会微微抿住一点唇角,往往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的人,下场都不会很好看,不是被枪毙,就是拉去填太平洋。
而当他同时做出这两个动作时,一般都会让人生不如死。
清之介失踪了四个月,该干的全忘光了,不该干的兴致冲冲全做了一遍。不管是做正义使者,还是成为警方重点观察对象。怎么看都是杀手失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