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也笑不太下去了,颤巍巍说:“你别吓我,我那是借来的镜子,还放在我寝室。”
“要不……”沈无漾又想去抓项链,但他再次抓了个空,他的脖子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空荡荡了,就和他的心一样空荡荡。
俩人对视几秒,叶砚浓替他说完了未出口的话,“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要不你先手机看看,约个庙去拜一下吧。
叶砚浓说完就出去打电话了,沈无漾在病床上躺了一会儿,脑子里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小时候身体不好,机缘巧合遇见位大师,说他命里缺水,得在名字里加点水,就把他名字的第三个字“恙”改成了“漾”。
大师当时还说,他22岁那年命里会有一劫,但外人破不了,要靠他自己的本事和造化,如果造化到了,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
难不成这就是他命里的一劫?
但沈无漾自认没干过什么大好事,连过马路的老奶奶都没碰见过几个,显然积累不了什么大造化,那么他为什么同时从鬼和豆腐渣工程的手下逃出一劫,就很让人惊奇。
确实得找个庙去拜拜,顺带也要问问,他的项链究竟去哪了。
沈无漾的项链其实是有来头的。
他小时候有个金毛朋友,是堂姐在他生日时送他的,他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毛毛。
它命里也有一劫,只不过它的劫来得早,没能跨过去。
毛毛当初进家门的时候只有一丁点大,从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到被沈无漾拿羊奶喂得身强体壮。一路和沈无漾一起蹦到十二岁,就在他十二岁那年,孤身过马路的毛毛不幸碰到一位醉酒司机,在冲向大树的过程中,飞驰着从它身体上碾了过去。
堂姐为了安慰山崩地裂的沈无漾,给他介绍了一家店,把狗的骨灰送到那炼了个项链。他还记得堂姐给他戴项链的时候,温柔地摸着他的头说:“以后它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沈无漾不太爱回忆这事,因为每次回忆的时候他都哭得很难看,而他不喜欢哭,所以就尽量减少回忆。一感到眼眶开始发热,就立马勒令自己想点别的。
也是时过境迁,连当年送他项链的堂姐都不在人世了。而沈无漾此人毛手毛脚,饭卡一学期能丢三次,但这根项链他从十二岁开始戴,眨眼都快二十二了,楞是一次没离开过他身边,也算是个奇迹纪录。
纪录就是用来打破的,项链躲过了他的人祸,却没躲过见鬼的天灾。
“汪——”
沈无漾正在那回忆,被突如其来的狗叫声吓了一激灵,差点觉得这声音就响在他耳边,但屋里空空如也,连叶砚浓都没有。
“汪汪汪——”
沈无漾真想出去告诉那医生,坠楼也不是完全没有后遗症,看,这不就幻听了吗?
想了想,他觉得自己确实得去说一趟,于是他爬下床站了起来。
他望着空气,很愧疚地自言自语道:“毛毛,对不起,连你最后的东西都没保住,你千万别生气,等我去庙里找找,一定找个高手,把你从女鬼那里夺回来。”
沈无漾揉揉耳朵走到门边,刚拧下来门把手,高昂的“汪汪汪”又在耳边响了起来,出门的时候人一哆嗦,刚好保洁拖完地,他一脚就踩在水上,双脚立马打了个滑,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坐地上了,后面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他脖领子拎住了。
第3章 怎么又见鬼了
感谢这只手,沈无漾终于站稳了,他刚想回头道谢,再抬头时眼前走廊又窄又长,不知名的风从手术室门口吹来,吹得他衣服发抖,只见惨白色的灯光半明半暗,打在他身前。
沈无漾在里面的时候听到了外头不少动静,比方有个小男孩正在地上打滚要玩具,他妈在操着一口听不懂的方言痛骂,旁边老头老太太用普通话劝着孩子还小,还有位老板在谈生意,大概是几个亿的大生意,哪怕在人流嘈杂的医院也得争分夺秒。
然而就在他踏出来的一刻,一切人和声音都消失得顺其自然,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就在走廊的尽头,手术室门口,站着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看着也就十岁不到,她浑身水汽,脸上还挂着很多绿色东西,像是苔藓。
只见她的刘海湿答答垂在眼前,眼珠子白得反光,歪歪头,嘴唇咧开,竟然就露出了一个称得上甜美可爱的笑容。
她叫:“哥哥,你帮帮我吧——”
见鬼这事,一回生二回熟,沈无漾压根不需要判断,转身就要往屋里跑,根本忘了自己的脖领子还被人提着,导致他转头时脖子一缩,直接就撞到了身后的人怀里。
鼻尖传来一片温热,是活人的触感,正是随着他这一撞,周围忽然声音大作,男男女女的哭号声音灌进耳朵。沈无漾这才抬起了头,对上了一对幽深瞳孔,很眼熟,他刚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