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汤朊这么一问，顾清缠有些不知所措，他无奈的摇头，“因为再为过去做的错事而赎罪，希望能去下面，得到那个人的原谅。”
“哥，你啊，怎么有闲心去苦恼自己以前做的错事，怎么不去看看这漂亮的山，去听听那美丽的湖泊，去感受山间的风穿过你的手掌时所带来的温润。
借我肩膀靠一靠。”
“嗯？”
“看啊，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需要哥的，所以哥你不要离开啊，离开了我该怎么办啊，你是我唯一的依偎。
以前没有找到哥的时候，我也是一个人在夜里呜呜呜的躲着哭啊，现在有了哥，我可以和哥一起哭，或者，看哥哭，哥，你do的时候会哭吗？哭的厉害吗？”
“要不要试试，看我会不会被你弄哭掉。”
鼻间，是满院的垂丝海棠的花香味，而耳边是鸟儿叽叽喳喳声。
有风吹过，顾清缠手里的书被风翻了页数，散落的书随着风的飞舞，最终停留在了朱自清的《春》。
顾清缠抬眼，眼神刚好停留在了书的第一行，他愣住，口中不自觉的喃喃着书中的话，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朱自清《春》”
顾清缠愣住，肩膀上的沉重，叫他的脑海里莫名响起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哥哥，以后你给我一个家好不好？小汤包永远等着哥哥！”
这蝴蝶飞的太久了，都忘了去拥抱救他而出的春了。
而他，也忘却了曾经的约定——
“好的，哥哥答应你，等我回来，我就给你一个家。”
真的是他食言了吗。
他到底忘了些什么？
第13章 他不该奢望的
看完了书，顾清缠便从外面回来，窗外的天又一次阴了起来，乌云遍布，连带着门口的那些垂丝海棠看起来都暗淡了不少。
顾清缠将宋泊简前几天落在这里的东西，攥在了手上，他将那枚不大的素戒放在灯光下，转了一圈。
渐渐的素戒的内圈出现了一串数字，掏出手机，顾清缠按照顺序，依次在键盘上按下了那串数字。
不一会，手机显示对方已经接通，但是电话那头并没有传来声音。
桌子上有汤朊早上落下的烟，顾清缠拿了一根叼在了嘴里。
“轰隆！”
屋外，突然下起了暴雨，猛烈的暴雨将还没有完全绽放的海棠花击落，原来那般艳丽的花原来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啊。
震耳欲聋的雷声，稀稀疏疏的小雨，敲打在窗户上，发出了猛烈的声响。
曾经，顾清缠也如现在这般，置身于这雨里，大雨磅礴，他跪在那个雨下，恳求那个人千万不要离开。
温热的手掌贴在冰凉的窗上。
屋外漆黑一片，顾清缠看不见屋外的景象，却能听见大雨滂沱的声音，每一下都似乎敲打在了他的心里。
“一直在等一句话，一句永远不会得到回应的话。
人死后，会有知觉吗？会听见最亲爱的人最后对他说的话吗？
好久没有那种感觉了，那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每天面对着各式各样的死人，我的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你离去时，对我哭红的眼。
所以，我会在那些已经离去人的耳边，附身，说上一句话，“替我问问他，他在那边有没有原谅我。”
我在殡仪馆，是为了赎罪。
也想着有一天能从那些人的口中，听见一句，顾清缠，重山他已经原谅你了。原谅当时如此冲动的你了。
所以，你也放过你自己吧。
被困在春天的蝶，是无法逃脱掉那个困住自己的茧的。”
低低的抽泣声，全部被掩埋在了雨里，这些话，到底被谁听了去。
或许是重山吧，也或许是过去那个冲动而又执着的自己。
顾清缠小声低问着自己，“顾清缠，被困住的蝶，真的能够摆脱掉茧，在别的季节，获得重生吗？”
透过窗户，顾清缠看见了一身黑色西装，眼神阴鸷的自己。
渐渐将口中的烟咬碎，顾清缠缓缓的从口中吐出了几个字，“那就听你的，我参加你的游戏。帮你找到那个人。”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听见了多少，只是用着细碎的得意的笑回应着顾清缠。
黑暗中渐渐拉起的唇角，电话那头的男人最终摁下了挂断键。
已经被困在春天好久了，顾清缠都快忘了，原本的顾清缠是该什么样子的了。
无意间的抬眸，顾清缠的瞳孔中出现了汤朊那一张含笑的脸，他在冲他招手，像他挥舞着，他美丽的春。
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一般，顾清缠忽闪着他长长的睫毛，用睫翼将他漆黑的双眸包裹住。
“是时候该和过去道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