柊一叶握着日轮刀的手不停发颤,他已经听不见自己带着痛苦呻·吟的呼吸声,只是还在努力调整呼吸。
“你们说,我带着这样半吊子的心情杀鬼,是不是迟早有一天会死在鬼手里啊?田宫满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不是的,满,那个时候我就想说。
你才16岁啊,迷茫些又有什么关系呢?有些人就算活了一辈子也还是活不明白,即便如此,慢慢去探索就好了。
——人生还那么长啊。
蔚蓝色的刀刃如闪电般出鞘,少年凌空跃起,
朝着林中深处飞去。
整个林间回荡着少年嘶哑的声音:
“给我滚出来!我要把你们一点点切碎!滚出来!鬼!!”
铃兰爬了起来,朝着声音的地方跑去:“柊君!你快回来!现在是白天,鬼不会出来的!”
“那就等到太阳下山!我要将它们一只不留地全都杀光!”少年的声音已然是怒不可遏。
“不行的,你受了很重的伤,快回来吧……”
委屈、自责、烦闷、迷茫、崩溃,所有的情绪一瞬间爆发,雪村铃兰止不住哽咽,眼泪后知后觉如河水决堤般全都涌了上来。
林中剑气的声音停了下来,少年降落在地,抬头看向铃兰,眼眶泛红,嘴角流下一道血痕。
雪村铃兰着急地跑了过去,“柊君!你没事吧!”
“铃兰姐姐,是谁?到底是谁杀了诚和满?”少年抓着她的衣服,红着眼眶就是不肯哭出来。
铃兰轻轻抱住了他,拍了拍他的背:
“是谁都不要紧,只需要知道它是鬼就够了,就够了。”
少年的眼泪忍不住涌了上来,转瞬间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如果我留下来的话,也许他们就不会出事了……”
“我杀了那么多的鬼,可却不知道杀死哥哥的是哪一个,不知道有没有为哥哥报仇……”
“没关系的,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很厉害了。”铃兰轻轻拍着他的背,眼泪从眼角滑落,
“鬼一定会被赶尽杀绝。杀光所有的鬼,我们自然就能为他们报仇。最后一定会是我们的胜利,我向你保证。”
鹰已将狐狸啄食殆尽。
在这片树林里,有种同样的气候和土地,却生长着截然不同的两种树,落叶果木秋天硕果累累,常绿木四季常青。
它们之间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湍急河流。
——
他最终还是没有捡起那根手绳。
直到阳光侵占了所有的阴暗之处,自己只能离它越来越远。
无所事事的他决定在这守着到日落,毕竟是重要的纪念品嘛。
空气中突然飘过一股香甜的气味。
他向着气味来源的方向走去。
受了重伤的他对这种味道更加敏感,身体急需要新鲜的血肉来恢复。
不过这种强烈的食欲又很快消失,似乎对这种味道已经失去了兴趣。
也甚是奇怪。
嘴巴里突然回味起那滴血的味道,属于铃兰的血。
还没修复完的心脏突然间血管爆裂,鲜血喷了出来。
好……好想……
不行!不可以呀!
大清早的竟然想这种事情……
他随手拽过一把路边的紫藤花塞进嘴里。
只有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等等,这个季节哪来的紫藤花。
——我一定是疯了。
童磨跟着那股血腥味来到了现场。
三两只鬼抱着残缺不全的肢体啃食着,见到他来均露出凶相,是野兽的护食。
他们还没有自我意识,只是以吃人为本能,否则不敢对他如此不敬。
“呀~大家早上好~”童磨笑着打了个招呼,“放心,我不喜欢吃垃圾食品啦,不会和你们抢的。早饭还合胃口吗,要不要来点饮料?coffee or tea?”
几只鬼一齐扑了上去。
童磨轻松闪过。
“不用那么客气啦,我不吃。”
“哎?难道说你们是想和我交朋友吗!好耶!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哦,不过我最好的朋友只有猗窝座阁下一个人哦!”
猗窝座:madSB。
就在童磨和众鬼友好交流时,突然从树上跳下来一只鬼,手里抱着那个岩柱少年的头颅。
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不远处花呼少女断裂的日轮刀。
童磨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怪不得觉得这味道在哪闻过。
真可怜,明明都放过你们了。
不过这下就不会再痛苦了,死亡是最好的解脱呀。
被他们吃掉,与他们成为一体,就能获得永生了,再也不会痛苦。
他如此平静地想着。
几只鬼突然感到一阵恶寒,背后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靠近。
不,不是背后。
是眼前,刚刚还在笑的童磨,此刻笑容未减,却突然变成了什么可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