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听词拘谨地朝人行扣头大礼。
“给皇后娘娘请安。”
他就这么跪着,半响也没听见皇后让他起身。
皇后瞧纪听词的眼神透着股冷意,朝左右的下人拂了拂手,一众人便下去了,只留纪听词在那。
皇后这才开口:“抬起头来。”
纪听词遵从抬头,对上皇后的目光。
皇后将人打量了个遍,纪听词模样俊秀清丽,绯红的礼服称得他肤白细腻,此刻拘谨不安的神情更让人心生怜意。
皇后哼道:“好一个南安侯府的世子,难怪玄儿宁忤逆本宫,也要娶你。”
纪听词闻言又低下头,虽还不知道皇后找他究竟想干什么,但就目前来看,皇后娘娘并不喜欢他,所以找他来估计也是要刁难的。
那位身穿水粉衣服的姑娘走上前,颇为大胆地挑起纪听词的下巴,把纪听词吓了一跳。
“真是好看啊,”
她边说,手上边用力,指甲嵌进纪听词肉里,疼的他直皱眉,姑娘最后甩开手,指甲又顺势刮了道伤痕上去。
纪听词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手将衣袖攥得紧紧的,强忍着不掉眼泪。
“好了意欢,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是你表嫂,你可不能这样动手动脚。”话是这么说,但皇后分明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那被叫意欢的姑娘原是皇后堂弟的女儿,从小就爱和时瑾玄玩,对其爱慕之意不消说。
而皇后娘娘一开始也并不是皇后,在太子殿下生母死后才被封上来的继后,为了稳固后位,光耀家族,子嗣间的联姻是必不可少的。
而意欢的父亲受她提拔,掌管一方军政,在朝中有着不可小觑的地位,她本想着让时瑾玄与意欢结亲,如此更有利于将来的帝位。
可谁想,半路会杀出一个纪听词,乱了她的计划。
这也不怪她对纪听词没有好感。
意欢被皇后一说,撒着娇过去:“姑母,我就是想看看他嘛,毕竟马上要一起生活,早早熟悉一下感情啊。”
纪听词惊讶望着意欢,什么叫要一起生活?
皇后看出他的疑惑,终于说出了此次叫他来的目的:“你不用惊讶,本宫这次叫你来,就是想同你说这事的,意欢千里迢迢来这京城,身边也没个伴,她小时候最黏玄儿,本宫就想让意欢去恭王府住些时日,你现在毕竟是王府的主子,就请你多加照看了。”
要往王府放个人,纪听词多少已经猜出皇后的用意,但她不找时瑾玄而来找自己,怕是就吃准自己不敢拒绝。
也是,他哪里做得了主。
倒不是说他纪听词在吃醋,只是他想着,要是意欢去了王府,那时瑾玄肯定也要分出时间陪意欢,时间久了,他把自己忘了,他就没法继续求侯府的平安了。
“怎么?你不愿意?”
见纪听词半响不搭话,皇后冷声问了句。
纪听词违心地摇头,“没有。”
意欢笑的天真,走到纪听词身边把人扶起来,故意说道:“哎呀,光顾着说话,都忘记叫表嫂起来了,表嫂一定跪累了吧?”
纪听词摇头,抬眼望着皇后,低声问道:“王爷…他知道吗?”
皇后:“我会和玄儿说的,你不用担心,其实本宫一直知道,成亲之事都是玄儿一意孤行,你并非真的愿意嫁给他,意欢去了王府,与你而言,应当是好事。你如果想离开王府,不如多在玄儿身边为意欢说些话。”
纪听词:……
*
回到翠微苑,纪听词坐在院子里发呆。
枫叶一片片落下,飘在池塘上边,泛起阵阵涟漪。
纪听词无聊地捡起石子,对准那些飘在水面上的叶子扔去。
纪听词玩着兴致也不高,手上扔石子的力气越来越大。
下人们听着噗通噗通的水声,也不敢过来问纪听词怎么了,等纪听词进屋后,众人往那水池里一看,有条倒霉的鱼已经翻肚子飘上来了。
时瑾玄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进门就问了沈风纪听词今日的情况,听完汇报后,时瑾玄微皱眉。
“不开心?”
沈风回答:“是,下午的时候,元安公公来了一趟,说是皇后娘娘要见王妃,王妃去了回来后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满是愁绪的样子。”
时瑾玄进屋后,看见纪听词就趴在桌子上,神色恹恹的,与沈风所说的没什么出入。
“回来了?”
见时瑾玄来,纪听词也没什么大的反应。
时瑾玄坐到他身边,摸着他的脑袋,道:“夫人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告诉我。”
纪听词轻哼:“我没有,我就是无聊而已。”
时瑾玄注意到纪听词脸上的伤,当即捏住他查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伤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