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姐姐对陵容说这样掏心窝子的话,让我有些意外。
当初的齐妃娘娘失宠时,我还在避宠,插不上嘴我便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见眉姐姐伤怀,我见缝插针似的安慰她道:“姐姐和她们不一样。”
没想到眉姐姐听了我这一句反而更加悲戚,望着陵容叹了一口气,“我倒真是和她们不一样......只要记挂着孩子就会顾惜到生母。如若不然,皇上过了一时的兴致,总会抛到一边的。”
我看到她们二人惺惺相惜地眼眶湿润,两双手握得紧紧的,只觉得刺目。
“姐姐服侍皇上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好消息呢?”
我拉起眉姐姐另一只手,不想让她沉溺在悲伤里,没想到眉姐姐嘴角一抽,更加难受了。
“皇上一个月才到后宫几次啊......如今我帮着皇后娘娘料理琐事,越发顾不得了。唉......说到底也是我福薄吧......”
想来是皇上朝政繁忙,为着西北战事近日常见华妃,眉姐姐和陵容一个月大约也见不了皇上两面,自然是更加同病相怜。
我见眉姐姐和陵容这样伤心,只能佯装俏皮地调节气氛道:“呸呸呸!什么福薄?华妃盛宠,还不是没有身孕?况且我们还年轻,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自来了圆明园,皇上也不似在宫中那般常来看我了,左不过日常里去勤政殿请安见了几次,若说思念委屈,我何尝不委屈呢?
只是这样一味耽于悲伤也无济于事,还不如高高兴兴向前看,我笑着拍了拍眉姐姐手,“以后我们定会儿孙满堂,承欢膝下,姐姐放心吧!”
眉姐姐总算擦了擦眼泪对我点了点头,只是笑容中仍旧揣着几分苦涩。
“是呀,姐姐身子好了,如今也能喝坐胎药养着了,富察贵人不就是靠着那妙方一举得子吗?”
陵容也看着我露出笑容,只是她所说的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妙方?”
我刚一脱口而出就后悔了,我忽然明白了她们二人能够如此私密地提及子嗣的缘由。陵容给了眉姐姐坐胎药的妙方?她没给我也就罢了,眉姐姐竟也没有和我提起。
心中涌起一阵苦闷,纵使知道因为皇上的缘故,姐妹之间难免会有嫌隙隔阂,只是没想到,她们两个人竟然一道瞒着我......这让我如何不心惊唏嘘呢?
“不过是个偏方,等用了膳,我给莞姐姐也送一份过去。”
陵容倒是坦坦荡荡,开心地看向我,一点儿没打算藏着掖着。她说得这么亮堂堂,我倒是推辞不得了。
“是呀,虽说诞育龙裔要靠天意,但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也得要点人为才是啊。”
眉姐姐生怕我吃味,附和着陵容的话,像是想把这事儿搪塞过去,不叫我伤心。
我岂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她们二人恩宠稀薄,为自己打算考虑无可厚非,若我不和她们站到一线,反而显得我小心眼了。
我想让温实初帮忙看看方子,不巧他去了护国公孙府照料老公爷的病,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幸而眉姐姐说她早已给温实初看过方子,我才放下心来。
午后我刚回到碧桐书院,陵容就亲自送来了坐胎药的方子。
看到她晒得脸红彤彤的,我不禁有些自责,我怎么能因为她和眉姐姐要好而心生不忿呢?
“眉姐姐一向与姐姐亲厚,妹妹一直以为眉姐姐肯定将方子给了姐姐才没有提起。如今提起来了正好,妹妹也将这方子给姐姐送来一份,希望姐姐一举得男。”
陵容说话敞亮,她居然直接将我和眉庄亲厚又疏远的关系点了出来,竟然也不怕我多想,比起从前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她好似话直了些,人也开朗了一点。我知道她在延禧宫应付富察贵人不容易,难为她肯这样想着我和眉姐姐。
“陵容……你怎么那么傻呀……这么好的方子你留着自己用岂不是好?”
陵容这一份方子,送了富察又送了眉姐姐,还送了我。她四处卑微讨好,我若不收下便好似高傲瞧不上她一般。
“姐姐,陵容自入宫以来,备尝世人冷眼,这样的好方子,陵容怎么会据为己有,不和两位姐姐分享呢?那陵容成了什么人了?”
我见陵容急哭了,赶紧掏出绢子给她擦了擦眼泪,她这样真挚,倒叫我刚刚对方子的猜疑都显得上不了台面了。
“是我的不是,倒叫你伤心了。”
我安慰着一脸诚恳的陵容,却仍旧止不住心中的酸楚和刺痛。
终究,我还是在意的,希望眉姐姐待我一如往昔,始终将我放在陵容之前......
*
昨日陵容侍寝,听闻是眉姐姐举荐的缘故。今天一早我便往勤政殿去请安,恰好碰上了陵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