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谢三位相助翃都大恩。”
梅长君视线从众人面上一一扫过。
如出一辙的郑重神情,守在营外只为打揖恭送。
她想了想,目光落在为首的将领身上。
他看起来很憨厚,左眉上有块小凹痕……是那位直接指出不能撤离的将领,似乎是翃都副将。
梅长君缓缓道:“我记得你是兄长副将?探查泷湾地形的任务便在你手中。”
那将领揖得更深了些:“是,定不辱命。”
梅长君点了一下头,对众将领朗声道:“我等已为战友。”
“望众位群策群力,守得翃都安宁。”
浓夜之中瞧不清梅长君的面容,但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她极为清亮的目光。
众将郑重拜下。
……
五日后的深夜。
三岔江头。
敌军不再隐藏行迹,带着军队浩浩荡荡地走水路进攻。
埋在敌军之中的棋子奏效了。
敌军将领看着昏暗的夜色,双眸却亮如星辰。
在军中部下的支持与鼓动下,他选定了这条最有利、最迅速的水道,备好了火药,只待将那座唯一阻挡水军前进的木桥炸开,便能过三岔江直抵翃都城墙之下。
今夜无月。
借着朦胧的月光,他只看见远处桥的虚影。
“亮起火把!准备炸桥!”
敌军将领心中亢奋,将船驱使至桥下。
借着通明的火光,他向木桥望去。
“将军,这,这——”
靠近桥的敌人们都沉默了。
这并不是他们所了解的木桥,而是石桥!
敌军将领心下一凉,隐隐感觉不对。
“全船后退!小心埋伏!”
敌军阵脚稍乱,可是在惊慌后,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位生性多疑的敌军将领,心却更乱了。
他细细回忆起自己选定此条水路的种种细节,想起各部下支持的声音。
有人下套……
此地危险,不能久留。
“报——”
在敌军将领纠结的时刻,一亲信装扮的士兵奔上前来。
“先锋兵已率两万人马在泷湾登陆。”
敌军将领听着报来的消息,冷峻的神色略微舒展。
为了求稳,他听从幕僚的建议,除了三岔江之外,还在不远处的泷湾也做了安排。
如今分出的兵力已经击败了驻守在泷湾的军队……
他大笑一声。
“还好先有布置。”
既然三岔江形势不明,那大军便转去安全的泷湾。
……
“他们会来吗?”
石灰山后,一将领望着漆黑的夜色,喃喃自语。
“当然会了,国师之言可会有错?”
“可——”
一掌拍来。
一个粗犷的声音笑道:“放心,在出发之前,我还问过顾将军,他将国师的话详细解释了一遍。”
“你快说!”
“国师此计,实为诛心。敌军首领疑心极重,行军打仗极度稳妥,若发现原来探查出的木桥竟被我们连夜改成了石桥,定会心神大乱,怀疑自己身边是否有细作……”
“而在此时,泷湾安全的消息又会让他放松,甚至大喜。”
“心绪起落之间,依此人的性格,定会被障了目,庆幸自己之前安排了后手,立刻离开三岔江,直奔泷湾而来。”
那将领解释刚解释完,便觉远方人影动摇。
“国师的时机推算得真准……咱今日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以人心为战场!”
他指着岸边笑道。
“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战场了!”
敌军一步步踏进伏击圈。
佯退后隐藏在石灰山多时的翃都军冲了出来。
火器声响。
骑兵冲阵。
一记一记的鼓声从后方传了出来!
与之伴随的是源源不断的进攻。
夜色昏暗,敌军根本看不清他们在泷湾埋伏了多少人。
敌人惊慌失措,纷纷奔向来时的战船。
可此时恰是退潮。
威风凛凛的大船纷纷搁浅,大多数敌军只能跳入水中逃生。
敌军首领看着这混乱的一幕,血气上涌,在手下的护持下跳上小船逃命。
战旗倒落。
这是一场摧枯拉朽的大胜。
借着天时地利,翃都军队没有太多伤亡,反而将敌军的大船尽数毁去。
在得到前线传回来的消息时,顾珩心下大喜,便要提剑入军营,细问战况。
“我伤已好得差不多了,该回军中——”
“兄长,军营有国师坐镇,战况可以等将领回城再禀。”
梅长君拉住他的衣袖,道:“让我看看你的脚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