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六心知他最后这句话明显意有所指,便道:“卑职谨遵大帅军令。”也意在告诉他,军令如山,比旧主更加重要。
陆南星见王广全对萧六的表现很是满意,心中腹诽:这厮平日里一副蕴籍深沉的模样,拍起马屁也这般娴熟。
二人一同走出帐外,她将名册往萧六怀中一送,“这差事你是行家,办完了找我汇报结果便是。”她往前走了两步后,又转身喊了声“萧六”走至他身旁,有意放低了声音问道:“萧十二你可认识?”
萧六抬眸,迎上她探寻的目光,只道:“不熟。”
陆南星对他避重就轻的习惯早就习以为常,不死心地追问了句,“何时相识?”
“同村。”
在陆南星看来,这厮的脸上恨不得写上:我俩毫无瓜葛,你别再问了。可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绝对不像他描述的这般简单。不急,她总会找到办法甄别个清楚。
萧六见她虽没说什么,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拿着账册便往兵营里走去。
亲兵吴高正在四处寻他,焦急地跑上前行礼道:“萧头儿,有人要找你挑战,此刻正怂恿着大伙在等你回来。”
萧六“唔”了声,“去看看。”他刚绕至王家军这片帐篷的空场,就瞧见几十名士兵围绕着一名身着玄色布甲的男人热闹地说着什么。他知晓为首的男人名叫杨庆麟,是王家军里的一名亲兵长,饲养官是他的手下。
正好有人看到了他,众人视线纷纷转移到他身上。
“你们跟我去马场。”
一个圆圆胖胖的战士往前迈了两步,又被杨庆麟拽了回来,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吴高见萧六走在最先,对身后的窃窃私语声不为所动。他又偷偷看了眼身前的杨庆麟,总觉得这帮人过会子会生出幺蛾子。
萧六进入马场后发现果不其然,这批马的种类参差不齐,大多为本土马且瘦弱,只有二十匹女真马,已被驯养成上等里的下等。
他带着几名士兵,将所有马匹的马鞍、嚼子粗略检查了一遍,大多数都坏掉或缺了配件。
汉人对马的珍惜程度,远远低于金人。南方水草地居多,并不妨碍将马养的膘肥体壮。只是汉人大多认为,马吃草料即可,并不需要按时去放牧,对于掌控饥饿、劳累的尺度以及训练马儿奔跑追逐的能力,进退动作熟练更是没有金人训练有素。
他给其中二十名士兵分别选了十匹马。每十匹里,都分别有上中下三等马。
告知他们每日按时带着马去水草地放牧。又将早已勘察过的水草区域,告诉了他们方位。并道:“每日若不及时放牧和发放草料,以军法处置。”
其中一名杨庆麟的手下,闻言不服道:“咱大营里有的是粮草,又何必费那个周折将马整到那么远的地方喂食?”
萧六耐着性子解答,“水草和嫩枝里有很多饲料中没有的营养,能降低马儿患病的风险。”
“属下一人负责十匹马,待全部放完牧,一日恐怕都不够。”
“哪里有充足的水草之地……”
众人皆议论纷纷,认为这般费事,太过于劳累。
“先听我说。”杨庆麟拍了拍手里的弓箭,梗着脖子说道:“萧六,我知道你在校场和人比试肉搏,那只是步兵必备的技能之一罢了。”他拿着弓指了指身后的士兵们,“就你这点鉴马的本事,怕是日后拿兄弟们的性命别在你的□□里,我第一个不同意!不若比试比试,也让兄弟们心服口服才是。”
萧六嘴角微牵,淡声道:“你想比什么?”
杨庆麟听到他被破格提拔为总兵官时,气到七窍冒烟。他骂了半晌阎少康的人,骂阎家军没个能耐,竟然让个马夫给压了气焰。立刻找王八耻将萧六的背景调查个底儿掉,一听他平日里也跟着大伙儿饮酒赌博,便想了一宿,准备今儿当众拿出看家本领,让他当众出丑,也好消一消自心中的怒气。
眼瞧着他这般狂妄应战,更加激起心中火气,对着身后喝道:“拿弓来。”又指了指一百步外的马厩柱子,又命人将一块马粪拍在上面,“大帅要求五十步□□中,我让你十步,如何?”
杨庆麟不等萧六回复,拿起弓箭往前走了四十步停下,右臂稳弓,左臂缓缓拉弓,屏住呼吸出箭利索,只听到查验成绩的士兵高举手臂,大喊道:“杨头正中。”
在士兵们的欢呼中,萧六接过士兵递过来的弓箭,双臂拉弓开如满月,他微眯了眯眼,顷刻间松开了手指,箭如流星般竟然飞了一个弧度,也插进了杨庆麟的箭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