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中的毒,是萧十二告知阿布罕你曾喝过萨满的符水,是蛊毒,可被具有完颜氏纯正血脉的人控制。”
陆南星回想起自己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的那段辰光,喃喃道:“太可怕了。白束既然去追踪阿布罕,那我的毒是谁解的?”
萧祈安不得不佩服她在病中,脑袋还如此灵光,仍旧垂眸轻描淡写道:“元夫人是南大王的妾室,家人被杀光后带着元诩逃难来闽,她懂巫蛊之术。”他下意识抗拒以救命之恩来要挟她,故意不提,便是想知道自己在她心中到底份量几何。
“原来如此。”陆南星到元夫人会做面具,便知她与漠北一定有关联。想到元诩的身份,她探究的目光看向萧祈安,“你为何没趁机活捉元诩?他毕竟是皇室血脉。”
萧祈安哂笑道:“你这是在讽刺我做事不念人情,眼里只有利害关系。”紧紧握住茶碗的手,暴露了他的心情。
“成大事者,自然不能感情用事。”陆南星不置可否,就算她此时拍马屁,他也未必领情。
萧祈安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痛定思痛之下,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沉声问道:“我丢下大军,来月港,算不算感情用事?”
陆南星也奇怪,这并不是他的作风。想到自己身上携带的巨额银票和已然成型的船厂,这些辛苦经营的成果倒也值得他跑来一趟。
但迎上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后,这些‘真言’她并不能说,只讪讪笑了笑,“也不算,总归是有来的道理。”从醒来到现在,在悲伤用脑过度之下,她接连控制不住地打了两个哈欠,将自己裹在毯子里蜷缩着。
萧祈安就是见到她这般模样,知晓她现在并未完全恢复,还需喝上九九四十一日以他血为药引子的汤药,才能逐渐复原。只得将满肚子的话,又强行咽了回去。
眼前的作战图渐渐倒映出她的脸,虽近在咫尺,他却也不敢始终盯着她看。
直到听到她的头时不时撞倒车璧上,发出“咚咚”地响声,人却仍旧未醒。他才伸臂习惯性地将她连人带被揽至怀中,将她的头轻轻安放在自己的大腿位置,随后再将身子放平,盖好毯子。
从上了马车至今,日日夜夜大多数辰光他都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困极,才会下意识握住她的手浅眠一阵。直到算着她有可能醒来的时辰,才将她挪至一旁。
看着灯下她略微有些血色的容颜,他心里有诸多的问题想通过她的口中得知答案。
想到临行前,元诩看她时无法割舍的目光,他不由自主地搂紧了怀中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大帅,建州驿站到了。”鸡头这一路上未经允许,只敢在帘外请命。
片刻后,他见大帅抱着被包裹严实的陆南星走出马车,赶忙伸出胳膊想搭把手。
萧祈安没给他这个机会,径直跳下马车,稳稳抱着怀中的人迈进了早已备好的上房。
一路上,每落脚一处驿站,便是到了熬药的时辰。
随车重金雇佣的大夫,早已熟练地拿着药包药锅找到厨房开始准备。
而萧祈安需要做的,便是在半个时辰内,划破手臂取上一碗的血量。
鸡头屏退了驿承,接过他手上盛有热水的铜盆,站在门外唤了声,“大帅。”
“进。”
在一声简短的指令下,他将盆放在桌子上,余光扫过去,只见萧祈安的手臂上划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依然结痂,大多数仍旧肿胀着,令人触目惊心。
“大帅,是否唤来医官上药?”
“不必,出去。”
萧祈安此刻担忧的是手臂划出伤口,出血量并不是很多。情急之下,他关上门净手后,又仔细地将手臂擦拭干净。随后将碗放在床榻前,修长的手指轻抚陆南星脸颊,温声道:“稍后对你会有冒犯,你乖乖听话,早一些好起来。不然,我的血怕是快无法供应你了。”
话音未落,他缓缓俯下身,薄唇青涩笨拙地轻触微张的樱唇,随着心跳如雷气息加重,果然体会到血脉偾张的陌生感。理智告诉自己,要赶快取血,没药耽误了时辰。无法自拔的情感,却一直想和她有这种亲密的接触。他双手强撑着起身,迅速拔出匕首划破手臂的青筋处,仿佛在尖锐的刺痛感中,才能抵消些许体内陌生的欲望。
鸡头守在外头,两只耳朵恨不得直接放进屋内偷听,却失望地想:大帅想要冒犯陆姑娘,怎得也没个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