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们吓了一跳,慌忙散开。
小狗颤巍巍从缝隙里爬出来。
它状态极差,毛发打结,肚皮瘪得能看到肋骨痕迹,徐惊雨疑心它最近失去了狗妈妈,所以一天天消瘦下去,方才又受到惊吓和抽打,几近奄奄一息。
它艰难地挪近,蹭了蹭她的裤腿。
徐惊雨抱起小狗,将它带回了家。
“养狗!你有钱养狗吗?”徐芮发出一声尖叫,“别抱着了浑身细菌病毒寄生虫你不嫌脏吗?”
徐惊雨:“我要养它。”
“你知道狗多能掉毛吗?”徐芮爱干净,不愿意接受,“它还会在家里到处拉屎撒尿……”
“我会处理好的,”徐惊雨抬眼,“我要养它。”
徐芮恍然惊觉,她是通知不是恳求。
向来乖巧的女儿,竟然不肯听话了。
徐芮在对峙中落入了下风,她想到丈夫,满心愤怒,冲着女儿撂下狠话:“你要养就自己养吧。”
徐惊雨抱着小狗回到了房间。
给它喂过狗粮和奶后,它精神渐渐大好。
徐惊雨给它洗了个澡,小小的一团身体握在她手中,稍微施加点力道就能掐死它。
在这个家里,她是食物链的最底层。
现在出现了一个比她更弱势的存在。
没事,她不会打它,她会照顾它保护它。
惹到徐芮生气的后果,是她没了生活费。
英才班的学生保持住成绩,能得到一笔特助奖学金,钱是直接打到徐芮账户里的。
平时联考也有奖金,可惜数额不高。
为了搞钱,徐惊雨考虑起参加竞赛。
初中时老师推荐她进集训队,但得要交三万门槛费,家里当然是拿不出钱的。
竞赛是给有钱人家的孩子镀金用的,她认识到此点,幸而她对竞赛项目也不感兴趣。
如今为了搞钱,只能试一试了。
徐惊雨顺利拿到了六千块奖金,带小狗去打了疫苗,顺带买了几包昂贵的幼犬狗粮。
“吃啥子狗粮?吃点剩饭剩菜得了。”徐锐看不过眼,他拿着根鸡骨头在小狗眼前晃了晃,“来叫一声就给你吃,你带回来的是哑巴狗吧,咋个不叫?”
徐锐笑呵呵道:“你摔它一下,看它叫不叫?”
徐惊雨翻了个白眼,抱着狗回房间,关好门。
她给狗狗碗里倒了狗粮,自己摸出营养剂吃。
小狗盯着她手里的东西。
“你想吃啊?”徐惊雨挤了点在它碗里。
小狗舔得欢快。
“幸好发的奖品是营养剂不是营养膏,”徐惊雨喃喃,“要不然会见证什么叫狗都不吃的玩意儿。”
徐惊雨打算给小狗取个名字,它看着小可怜的一团,能直接揣进衣兜里带走,“叫兜兜好了。”
兜兜非常乖巧,不吵不闹。
徐惊雨写作业的时候,它便蹲在桌上静静注视着她,她一抬头就能撞进黑葡萄似的眼里。
和父母看她的目光全然不同,不会让她感受到压力,徐惊雨喜欢它的这种注视。
“最近学校特别的大方,”徐惊雨偶尔会和它聊聊天,“舍得给竞赛项目出那么多奖金。”
之前她的奖学金都给了家里,现在改主意自己存着,以后上了大学花钱之处多着呢。
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带着狗去学校不方便住宿舍,校外租房子肯定是笔巨额开销。
小狗听不懂她的话。
小狗舔了舔她的手指尖。
徐惊雨改变了作息安排,每天早起半个小时,将小狗带出去遛解决生理问题,再关回房间。
它可能真是只哑巴小狗,从来不会汪汪乱叫,会在房间里好好待着等她放学。
在营养剂的作用下,一人一狗都长高不少。
兜兜能从地上跳到椅子上,再跳到桌面上。
在夜里,它会偷偷跳上床,钻进她的被窝,并不干坏事单纯挨着她的脚睡觉。
徐惊雨能感受到它肚皮起伏的弧度。
她的内心一片柔软。
在此之前,她常常觉得她是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感情的一种类人型怪物。
这件事让徐芮发觉了,又是一阵尖叫:“徐园!狗那么脏你居然让它上床!床单上全是狗毛!”
小狗不脏,她把它洗得干干净净的。
徐惊雨想争辩,但徐芮开始神经质暴走,她不得不作出让步答应把狗关进笼里不放出来。
徐芮冷静下来,将狗笼拎到客厅角落里放着,顺手拿了几件旧衣服塞进去给它当窝。
看起来她接受了小狗的存在。
转眼间从夏天迈进冬天,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雪,徐惊雨雷打不动坚持去遛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