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的样子,仿佛在念他的死亡倒计时。
如果真的是死期将至……
盛朝突然转头,轻轻说了句:“我爱你。”
“1——”封泽冷不丁道。
盛朝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屁股挨了一记重脚,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扑出了舱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盛朝曾向徐惊雨信誓旦旦说起,他没想过杀死哥哥,现在他打算收回这一句话。
等回到地面,他要和封泽决斗,弄死他!
惨叫声在某一刻戛然而止了,徐惊雨担忧地扫视:“他该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封泽露出了难言的神色:“应当不至于。”
“不管他,”徐惊雨定了定心,“你先跳。”
“嗯。”封泽应声,想学盛朝真情告白,又不好意思,最终只摸了摸她的脸颊,“我在地面等你。”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徐惊雨呼出一口气,按教练所教的跳舱姿势跃下。
冷空气如同刀片刮过脸部的皮肤,在坠落的头几秒,她的呼吸完全停滞了,肾上腺素疯狂飙升。
时空仿佛在一瞬间紊乱了。
徐惊雨恍然间产生了错觉——
其实她一直都在下坠,身躯处于失重的飞坠中,意志却在坚定不移地向上攀升。
高度降到一千八百米时,降落伞打开了,在这一刻,世界从混沌重新归于清明。
云层一点一点地铺散开,太阳现出真容。
坠落没有中止,但她的心变得宁静坦然。
大约滑翔了七分钟后,徐惊雨成功着陆。
落地便看见兄弟俩扭打成一团。
盛朝瞄见了她,登时收手后退。
“好玩吗?”他奔过来,挽住她。
神经沉浸在兴奋的余韵中,徐惊雨点头。
“我们再玩一次怎么样?”盛朝咬牙提议。
徐惊雨:“好。”
盛朝得了应承,顿时摩拳擦掌。
这一次,他要把封泽一脚踹到姥姥家去。
白天玩闹了好久,本该特别疲累的,结果到了晚上,徐惊雨却极罕见地失眠了。
她走出房间,在泳池边坐下来。
“怎么不睡?”耳边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
“我在想,”她故意回答,“人生的选择。”
封泽在她身侧坐下,忍住了没追问下去。
徐惊雨歪了头,靠在他肩膀上。
两个人静静地坐了很长的时间。
“好无聊,”徐惊雨开口,“唱首歌听听。”
他不会唱歌,封泽迟疑了一会儿,低低地哼唱出声,是徐惊雨最喜欢的那首歌。
原唱是空灵飘渺的女声,封泽嗓音低沉微哑,好似有细碎的砂石在她心头摩挲,别有风味。
“阿泽。”快唱完时,她叫了声他的名字。
封泽偏头去看她:“嗯?”
徐惊雨报以恶魔的微笑:“你唱跑调了。”
封泽:“……………”
当天夜里,徐惊雨做了一个熟悉的梦。
她站在百层高楼上,纵身跃下,手臂化作鸟的翅膀,下雨后又变成一尾独角鲸鱼,在水中畅游。
但在最后,她既没有当鱼,也没有当鸟。
她登上了岸,变回她自己,在陆地奔跑。
***
在白邑市的最后一天,他们去了当地特色景点之一,无数情侣慕名来此宣誓结婚的圣撒大教堂。
据说教堂里有一眼圣泉,能够照见人最真实的自我,不知不觉演变成了情侣宣誓前的必走流程。
“每人一百二?”盛朝吃惊地叫出声,什么不干,仅仅是照个泉水还要单独收费。
他有钱不假,可上次被徐惊雨批评后,他便下定决心要当个勤俭持家的好丈夫。
“是的,”教堂的神职人员不疾不徐地解释,“我们会将钱全部捐赠给慈善基金会。”
说话间,封泽已经付款回来了。
观摩圣泉只能一个一个地进行。
封泽先进去,十几分钟才出来。
“哥,”盛朝抓着他问,“你看到了什么?”
封泽露出了高深莫测的微笑,不回答他。
一天不装能死是不是!
盛朝撇了撇嘴角,整理好仪容,大踏步地走进门中,不到三分钟便推门而出,不满地嘟哝道:
“明明是普通的水吹成圣泉,哄人玩的。”
轮到徐惊雨,她轻轻推开了那扇古旧的白色小木门,门里面竟然别有一番天地。
是个古朴的庭院,面积非常大,古树参天枝叶繁茂,一眼泉水供在中间的位置。
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徐惊雨转悠了大半天,才探头照向泉水。
水面缓缓浮出一张可怖的脸——一半是哭泣的徐芮,另一半是眉眼含着戾气、阴沉沉的徐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