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知道宋喻生向来是说一不二,既说要打,那温楚定是躲不过去了,她很快就拿着戒尺到了此处。
温楚觉得宋喻生实在是有些蛮不讲理了,她眼看戒尺被拿了过来,忙缩了手,道:“可这事情也怪不了我,从来没人跟我说你寅时起身,你自己也未曾同我说过,你凭什么打我?”
她父皇都不带他这样不讲理的,有毛病吗不是?
宋喻生看她还不肯认错,蹙眉说道:“做错了事情就要认,你这嘴硬的毛病究竟是教的?没人同你说,你自己便不去问?究竟是你伺候我,还是该我伺候你?”
天已经越来越亮,宋喻生今日还要进宫,也不同温楚多说些什么,起了身后只道二字,“伸手。”
温楚知道宋喻生是铁了心想打她了,他分明就是在报复自己,想打便打了,还寻什么借口。胳膊拧不过大腿,温楚看着宋喻生一脸漠色,只能把手心伸了出去。
白皙的手掌上还有擦伤,是昨日冬月打了温楚的小腿肚以后摔出来的。
宋喻生显然也看到了,他愣了愣,后毫不留情道:“故意让我看见手破了,想让我别打?”
温楚抬头看向了宋喻生,道:“你打就是了,何故将我想得如此不堪,世子爷如此铁面无私,我有何必要在你面前做这些把戏。”
话毕,她伸出了左手,她摊开了手掌,也是一样的擦伤,甚至比右手还要严重一些,一大片的红色痕迹,有些刺眼。她昨天摔了个狗吃屎,两只手都给摔破了,就连膝盖上都有。
宋喻生见她还在反唇相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虽搁置了戒尺,嘴上却道:“好啊,你手上既然有伤,我自是再打不下去。本是二十板,那便养好了再打,因方才又顶了嘴,再加十板。一共三十,我帮你好好记着。”
温楚无所谓将来打不打,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现在不打就是现在赚了。而且宋喻生这样说,那只要手不好他便一直不会打她,既如此,那她只要让这手一直不好,就一直挨不了打。
她没再吭声,劫后余生般收回了手,旁边宋喻生却还立在这处不走,像是在等着什么。沉香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提醒道:“你该说多谢世子恩赐。”
主子的一切,皆是赏赐。他就算是打得她皮开肉绽,将她剥皮抽筋,亦是她的恩赐。况且,如今这样,他念她有伤,暂且不罚,更是该谢。
温楚垂首,听话说道:“多谢世子恩赐。”
宋喻生却没有因为这一话脾气好转,他看着温楚道:“过来。”说罢,便大步往净室迈去。
沉香有些发懵,从前世子净身的时候从来不叫他们跟进去的,这回为何就叫温楚跟了进去?
她虽然不明白,但还是推了推发愣的温楚,说道:“世子爷喊你,你就快些跟去吧,记得手脚麻利些,莫要惹世子爷恼了。”
沉香也不知道这温楚到底是什么来头,但她也看得出来,宋喻生对她不太一般,见她脑子不大灵光的样子,能提点一句是一句吧。
温楚看了看她,柔声道:“多谢沉香姑娘了。”
沉香见她如此情深意切的模样,便也知道,这人应当是个好相与的,只是不知道究竟和世子爷是何关系。
净室里头已经被人放好了水,进去的时候雾气腾腾,铺面而来的热气,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
温楚来的时候却发现宋喻生还未曾解衣,此刻立在置放物件的架格前面,也不知是在等些什么呢。
温楚走近,问道:“你这是在等我给你脱衣服吗?”
他既然叫自己跟进来,那不就是伺候他净身吗?
宋喻生嗤道:“怎么,这么想帮我脱?”
两人嘴里头说着的话都有些风流,但语气一个比一个生硬。尤其是宋喻生,话里头尽是讥讽。
宋喻生没料到温楚进来第一句话就这样问,温楚也没有料到宋喻生会这样回,她的脸色瞬间涨红了一些,心中生怨,嘴里也没了几分好气,问道:“那你叫我进来作甚。”
一片迷蒙,温楚的脸在白雾之中更显娇俏白嫩,许是因为早上起来得着急,头发也梳得七零八落。
宋喻生这人一直以来都很端正,皆因他被从小教导就该如此。他年纪尚轻,精力也好得很,这么些年,寅时起身,练功习书,人后如此刻苦,人前亦是一丝不苟,嘴角挂笑,惠风和畅,未露出过什么端倪,凡是所见之人,都要说他为人甚好,无人不夸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