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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三十如期而至,天公作美,今日是个大好的晴天,天还未大亮,太阳就已经从东边升起。
因着心里头有事,温楚今日醒得也格外早,比平日早醒了两刻钟有余。她起了身后,心跳得很快,始终惴惴不安。她可以猜到,若这次逃跑不成,她被宋喻生抓到之后,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没有人能忍受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和背叛,况她还对他做出过承诺,承诺会一直陪着他。
温楚上次也差点就叫宋喻生蒙骗,他这人生得实在是太占人便宜了,再加之又说出这样深情款款的话来,就连温楚竟然也差点生出了几分悸动,但待到宋喻生那张俊俏若谪仙的脸从她眼前挪作之后,温楚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什么狗屁世子夫人,什么成婚,说得好像是天大的好事,不过是他想要直接用这个将她绑死在了身边,让她一辈子都待在这宋家的宅院里面。
若是回想之前的事情便能得知,宋喻生这人,连什么是爱都不晓得,还说成婚呢。婚嫁一事在他的眼中是什么?
他要沉沦,她可不陪着他共沉沦了。
温楚起身去了衣柜面前,翻出了放在衣柜里头,先前出卖了宋喻生之后换来的那些银票,她上次破开了一百两的银票,给了些杨大婶还有赵大夫,这会她将那些剩下的碎银揣到了袖子里头,而其余的四百两,便放在了桌上。
温楚从不叫自己吃亏,好歹也给宋喻生当了一个多月的丫鬟,总也不能白当。
她只拿了这些碎银铜钱,而其他的东西一概不拿,若是带上了,定是要惹宋喻生起了疑心。她翻出了钱后,发现衣柜里头那件云锦衣服。
这件衣服,她还一回都没有穿过。她伸手摸了一摸,最后也只是再看了一眼,便收回了手,阖上了柜子。
又在房间里面坐了一会,平复了一会心情之后,待快到了宋喻生起身的时间之后便出了门去。
温楚到了的时候,宋喻生已经醒过来了,身穿寝衣坐在床边,像是刚刚起身的样子。
他头发散落在身后,低着头,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等着温楚。
温楚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见他一副入了神的样子。她走上前,问道:“你怎么了?”
宋喻生听到了声音,抬起头来看向了她,嘴边扯起了一丝笑意,他道:“没怎么,只是方才做了梦,魇住了而已。”
宋喻生不常做梦,但只要做了梦,那便多是噩梦。从前的时候,他的噩梦还都是自己被人丢弃的画面,可是长大之后,便不再梦到那些了。可他今日梦到,温楚走了,又离开他了。
越怕什么,越是会梦到什么。宋喻生从没担心害怕过什么事情,对所有事情都是胜券在握,可偏偏温楚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影响了他,甚至不安害怕到了入梦的地步。为何会这样?宋喻生始终不得知,他这般心悸,几乎病态。
宋喻生有些害怕,害怕那天她所说的话,都是在骗他的。
他吐出了几口气,从噩梦之中挣脱出来,有些后怕地朝温楚伸手。
温楚看着宋喻生朝她伸来的,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她不明所以,却还是伸出手握了上去。
她也不想要在今日出些什么差错。
宋喻生握住了她的手,他抬眸,看着她道:“方才我梦见你,梦见你跑走了。”
被说中了心事,温楚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瞬间又跳了起来,她听到了宋喻生这话,低头往他的面上看去,果真见他额间沁出了一层薄汗,似是做了什么噩梦。
她强做镇定,弯腰下去,伸出袖子替他擦了擦额间的汗。
“梦都是反着的,不会的,你这是噩梦。”她故作随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再说了,你都说好了娶我,让我当世子夫人,泼天的富贵不是吗?我还跑什么,又有什么好跑的。”
宋喻生看向了她的眼睛,那双杏眼之中尽是真挚,确也不像是在说谎。他点了点头,道:“嗯,你说的不错,梦都是反的。你到时候给我们算上一卦,我们挑个良辰吉日。”
宋喻生光是想到那样的日子,心都跳得快了几分,方才的不安被瞬间抚平。
他有些着急,他想赶紧和她办了婚事,越快便也越好,即便有人阻拦,他也不在乎。
神来杀神。
谁也阻止不了。
温楚听得宋喻生说这话,一时之间竟觉有些头皮发麻,这一刻她觉得,宋喻生这人,真得已经有些病入膏肓了......不过是两日前才说的事,他今日就想要挑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