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笑了笑,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别送我了,早点回去歇着。”
直至乔氏的背影消失于视野后,秦桢柔情似水的眸光不疾不徐地收回,余光掠过灯火通明的府邸,本该是愉悦的日子,可她却高兴不起来。
她所等的人迟迟未归。
秦桢心中深深地呼了口气,迈开步伐准备离去之时瞥见落在地上的手帕。
侍女闻夕垂身捡起帕子,仔细瞧了眼,“是夫人的帕子。”
秦桢自然是认得这个帕子,边接过帕子边道:“母亲应该还没有走远,你随我走一趟。”
说着就朝着院门的方向走去,谁知才走了几步还未踏出院子忽而听闻有人道‘鹤一侍卫回府了’,她前进的步伐倏地顿了一下,继而快速地循声而去,只见两位侍女边收拾着灯花边聊天。
侍女听到脚步声后也看了过来,看到是秦桢时两人都是一愣,福身道:“少夫人。”
跟在秦桢身后的闻夕适时出声询问:“鹤侍卫是独自回府的?”
其中一侍女点头,“奴婢只瞧见鹤一侍卫匆匆往书房的方向去,不多时又离开了。”
秦桢闻言,跳跃的心倏地静止了一瞬。
可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那侍女又道:“但适才鹤一侍卫离去时碰上了老爷,奴婢听那意思是世子爷不多时就会回府。”
静止的心再次跃动,秦桢嘴角荡起的笑意隐隐若现。
闻夕瞧见少夫人平淡无波的眉眼渐渐扬起,漾起一道娇俏明媚的笑容,扫了眼两个侍女离去的背影,笑道:“想来世子也快回来了,您若不然先回院中歇息片刻?”
秦桢转过身来,明媚灯火落在她的眼眸上方,眸中的雀跃欢喜在明亮灯火下一览无遗,语调在不知不觉中上扬:“那我明日再将手帕给母亲送去。”
闻夕也被这份扑面而来的欣喜感染,紧跟上步履轻快的主子,“雪天路滑,您慢点。”
激荡风声随着飘雪荡入秦桢的耳边,可她满心满眼皆是沈聿白即将归来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霎时间就已经飞向了卧阁,生怕回去时他已经在那儿等着。
可当秦桢踏着风雪回到院中时,却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就连他的侍卫都没有在外候着,她的步伐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跟在身后的闻夕差点儿就撞上她的后背,将将停下脚步时就听到风雪中愈发虚无缥缈的嗓音。
“他还没有回来。”
闻夕自然知道这个他指得是谁,“雨雪交加的天气,许是路上耽搁了。”顿了顿,想起世子前几日用膳时说过的话,又道:“世子答应了您会回来的。”
听到这句话,秦桢慢慢暗淡的眼眸忽而亮起。
是啊,沈聿白答应过她的,她生辰这日他会回来的,他从不食言。
他若是答应了,就不会食言的。
秦桢想。
可是秦桢等啊等啊,眼看着夜渐深,屋外的喧嚣声随之散去,她都没有等到沈聿白。
静候在侧的侍女们垂眸紧抿着唇,沉闷的气息萦绕在半空中。
这时候,屋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侍女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循声望去,瞧见的却是匆匆回来的闻夕,又纷纷看向少夫人,才发现她始终垂着头并未看来。
秦桢都不用回头,听脚步声便知道来人并不是沈聿白,她低低地笑了声,带着些许失落,但更多地却是自嘲。
烧得通红的炭火与烛火交相辉映,洋洋洒洒地铺满卧阁,明明烘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可她却觉得很冷,就像是在冬日的冰窖里待上了整日那般。
可秦桢还是不由得问:“有说什么时候回府吗?”
闻夕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将门合拢后才道:“前去的小厮回禀,大理寺灯火已灭,并未看到世子,询问守夜侍卫后得知世子半个时辰前策马离开了。”
大理寺和沈国公府的距离,不过两刻钟的脚程。
秦桢偏头凝望着紧闭的窗柩良久,喃喃自语道:“许是有事情耽搁了,朝中的事情比较重要。”
这话看似是跟闻夕说的,可是秦桢心中万分明白,她是在跟自己说的,告诉自己沈聿白并不是有意的。
言语间,闻夕垂眸瞧见那双闪烁着水光的通红眼眸,心中猛地一沉。
对上闻夕凝着心疼之意的脸庞时,秦桢微微一笑,起身朝着床榻走去,“我这里不需要伺候,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去歇息吧。”
闻夕福了福身,看着她穿过帐幔后熄灭所有的烛火,悄声离去。
静坐在床榻边缘的秦桢耳边回响着帐幔外特地落轻的脚步声,直至它消失在耳际时,凛着的心倏地松懈下来,紧接而来的便是密密麻麻的难受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