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聿峥倒是不惊不澜,王斐然接起来之前,淡声来了句:“说我忙着,进来找我。”
王斐然愣了愣,哦了一声。
接通后王斐然开了扩音,孟聿峥听见那姑娘果然藏不住心事,直抒来意,没几句话就转到了他在哪儿的话题。
归要清清脆脆的声音特好听:“同学,请问孟聿峥在哪层楼?”
王斐然说一楼。
归要轻唔:“我现在就在一楼,进男厕不太方便,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找他?”
王斐然想也没想:“哦,峥哥说他忙,让你进来找他。”
哐当。
身后有人不知砸了个什么东西。
孟聿峥那根烟差点儿没叼住。
而归要那边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出来。
笑得温柔悦耳,也笑得孟聿峥没了骨气。
他死掐着王斐然,听见归要故意提高了声,又道:“那我在外面等他吧,等他什么时候忙完了再说。”
说完就挂了。
这是故意吊着他呢。
孟聿峥心知肚明,撑着荒芜的意志在那儿干坐着,一分钟没到,霍地一下起了身,拎着拖把就往外走去。
王斐然在身后笑裂了。
这事儿要是传开了,能笑他个三年两载不停歇。
好没出息啊,峥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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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孟聿峥的空隙,归要接了个归祺的电话。
大致意思是听说京大最近有招生组要去他们学校高三部做宣传,听说也有信息部的人,拜托她打听打听,孟聿峥今年去不去。
归祺是个网安技术迷,就喜欢孟聿峥,跟个小粉丝似的。
她还没答应,便看见一楼男厕的位置走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险些脱口而出孟聿峥三个字,念着听筒里的归祺,生生吞了回去。
匆匆挂了电话,孟聿峥也正好散步似的走到她的面前。
怎么说人家也是替她劳作,归要心怯怯,对着他笑了一下,软了声唤他:“孟聿峥。”
就说这冰清玉洁的姑娘玩起娇弄起乖是件要人心肝的事儿,这把嗓子拖着绵柔的调唤他名字,唤得人神经都跟着酥颤了两下。
孟聿峥两手揣在裤袋里,愣是憋着没说话。
见状,归要走上前,主动上手抱住他的腰:“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孟聿峥垂眸,却见她仰起脸来,白皙细腻的皮肤在夕阳下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晕。
骨子里最是执拗果断的姑娘,此刻却有违和的乖巧温雅,像只灵气十足的小狐狸。
她说:“有一天,鸭鸭陪她的男朋友去逛街,街上特别拥挤,鸭鸭慌乱之中握住了一只手,结果却发现竟然不是她男朋友的手……”
说到这儿,她刻意停了一下,等到孟聿峥低头看来后,她才贴在他胸膛,探进他眼睛,换了个语气继续道:“于是鸭鸭就很慌乱地对男朋友说——握错了鸭、握错了鸭……”
对不起。
我错了嘛。
俗套的老段子。
却说得那么认真严谨,说完还不忘朝他勾出一抹笑,温驯可人得紧。
孟聿峥终于忍不住哼出一声笑。
微微抬起下颚目视前方,脸色却以肉眼可见地缓和。
学心理学的姑娘,为人谦和亲切,就连哄人这种事儿,也哄得是恰到好处的欲罢不能。
就是那双眼睛,颇具穿透力,时不时爱分析他人微表情。
什么臭职业病?
跟周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孟聿峥报复似的摁住她的脑袋,不让她分析自己。
男生劲儿大,将她羁在怀里一动不动,很快归要便觉得呼吸不畅,不满地折腾起来,轻挠着他的后背,叫他放开她。
孟聿峥散漫一嗯,在她耳畔低语,声音说实话有点儿欠:“求我。”
归要哪里会求人,怎么都不肯。
纠缠大半天,孟聿峥来了劲儿就不是放过她,她情急之下,忽然想起先前他逼着她叫过的那一声——
“阿峥。”
这个称呼骤不及防地便蹦出来,孟聿峥的手几不可见地顿了顿,低头浅笑:“你叫我什么?”
归要直觉有效。
于是女孩子软绵绵的嗓音又传来,带了点儿顺他意的央求与商量:“阿峥,你放开我。”
直捣人理智与心窝。
乖死了。
果真,这么一声唤,困着她的胳膊渐渐松了力道。
归要得以解脱,抬眉去看他,他却松了神色,抬唇而笑,看了她一眼后,往回走去。
这人好像变得怪怪的。
归要说不上哪里怪,不解道:“你去哪儿?”
他头也不回:“还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