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叶与太医顾及他的身份,担忧又不敢强迫,可她偏偏仗着年纪小看不懂眼色闯了进来。
之后一次又一次,小姑娘只知道受伤了要包扎,可他却感受到了关心。
离开家中之后,他本以为没有家人关心,自己可以放任自厌的情绪蔓延,可没想到被她天天闹着哭着,自厌的次数倒是越来越少。
“对呀,你在我心中自是最好的,这娃娃像你的同时也不失几分可爱,我便想送给你。”
“如何,喜欢吗。”
姑娘的目光依旧如幼时澄澈,也向来不失那分看向他时才有的喜欢。
叶祈眸光微闪,同她对视了片刻。
她的鹿眸太清澈,是发自内心,可他也知她甚爱俊美之人皮相。
他目光微暗,垂了眸笑:“年年送的我怎会不喜。”
叶祈将娃娃握在手中,随后这才有空同她说起此次游学的事。
两人半年未见,各自皆有想与对方说的话,直到傍晚夕阳落,绿藤下两人影子拉得很长,朦朦胧胧的夕阳让人下意识有些惬意。
桑绾捏着块绿豆糕,吃得腮帮子鼓鼓的,一边吃一边听着他说路上的趣事。
“怎这般有趣,那县令如何说的,你帮他解决了这么大一个篓子,他可有好好谢你?”
叶祈轻笑,正欲开口,隔壁忽然传来一声大喊:“桑绾——”
“回家吃饭!”
嚼着绿豆糕的桑绾低头看看自己吃空的盘子,耷拉了脸哭丧的看向他,“你怎么又不提醒我,待会吃不下饭姐姐又该骂我了。”
她贪零嘴,也爱这些甜滋滋的东西,可每回吃了都吃不下饭,桑芹每日便嘱咐着她饭前少吃。
可他明明知晓,竟不提醒她,“是不是就等着看我挨骂呢。”
姑娘控诉着嘟囔,嚼完最后一口连忙起身拍了拍手与裙子。
“我提醒过了。”
叶祈无奈的发笑。
他说了三遍,她狡黠的眸子看天看地看绿藤,就是装不知晓。
他虽是…也存了些让她长记性的坏心思。
“下回让七叶直接端走。”
听着他事后找补,桑绾没好气的瘪了嘴,眼看着隔壁提了声又要催她了,桑绾瞪他一眼,提着裙子转身小跑回家。
“我走了,那县令的事明日继续给我说。”
“祈哥哥明日见。”
青绿色的罗裙旋转,随着她小跑,叶祈眼底也同着她的身影荡开了笑。
“明日见。”
他低声自语,绿藤架下微风燥热,少年坐姿端正,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
片刻。
隔壁传来桑芹没好气的声音。
“桑年年!叶祈回来你胆子就肥了是吧!现在吃不下饭晚上又喊饿,这回我不管你了!饿了你去隔壁找叶祈吧!”
“姐姐我错了错了!都怪叶祈不提醒我!姐姐原谅我嘛——”
听着撒娇的软糯声,背锅的叶祈无奈摇摇头,满意的起身回书房。
离开半年,许多堆积的事还需他处理。
“年年走了?”书房整理书信的七叶听着隔壁骂骂咧咧的桑芹,明知故问的笑问。
叶祈笑着点头,“晚上备些吃的。”
若她饿了,桑芹真如她话中那般狠心,他也不能真由着她饿。
七叶毫不意外的应了声是。
这些年在姐妹俩隔壁住着,公子瞧着开心了不少,也多亏了隔壁热热闹闹的,将他们公子也带着有了烟火气。
“这些是陆南尧送来的紧急情报,还有那边来的信…”
一封封机密信件摆在两人面前,谁曾想这般重要的东西,竟会集中在小巷的普通院落里。
叶祈院子周围,某棵树的树叶哗啦几声微不可查的细响,换岗时间到,隐没在黑暗的人无声无息的换了一批。
第九章
桑绾昨日没等感觉到饿呢,就已盖着薄毯呼呼大睡。
起夜轻推开房门的桑芹无奈的笑了笑,叹着气去厨房将盛着的粥收拾好。
桑芹走到院中,瞧着高挂的弯月难得感受到一丝安闲。
捕头可比从前当捕快混日子时要忙得多,她与妹妹的身份本就经不起细查,她本不欲坐到这个位置的。
可刘刀疤先当上的捕头,他们交情好,她当时年幼难免疏漏,刘刀疤总觉得她满腔抱负才华横溢,不顾旁人闲言碎语,直接推举她接任自己的位置。
当初顶替枉死在土匪手中孤寡姐妹的身份也是迫不得已,如今每年清明除了给爹娘上香烧纸钱之外,她们为桑家姐妹也会备上一份。
当初桑家姐妹家乡遭难,逃难欲往天子脚下来,可眼看就要到了,还遇见了土匪,惨遭羞辱杀害。
她们到时已晚,桑芹率领父亲旧部,为姐妹俩报了仇。
可偏偏就是如此巧,姐妹俩年纪与她跟妹妹年纪相仿,她拉着妹妹给桑家姐妹的坟磕了个头,一咬牙便顶替了二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