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下雪?”
发现那女人的身影完全消失,殷九弱颓唐地靠坐在沙发上脸色更差了。
“肯定会下的,你在这儿多待几天就好了,”阿引实在见不惯殷九弱这副鬼样子,“快说什么烦心事,难道说你家里逼你联姻,让你和不喜欢的人结婚?不过要我说这也没什么,反正你也没喜欢的人,结婚就结婚。”
殷九弱的眼神动了动,为她眼底还未消散的绿白之意,“不是,比联姻更麻烦。他们要给我找个小妈。”
「砰」地一声,阿引手里的矿泉水瓶盖飞了出去,她忍俊不禁又觉得自己笑得太不地道,“不是吧,他们当你多少岁的人,三岁吗?还是没断奶的小孩,要给你找个小妈来监护你吗?”
殷九弱的妈妈妈咪在许多年前失踪,她就被家族里的亲戚抱去收养,结果没收养多久养父养母也因病去世。
因而家族里多多少少都传她是个天煞孤星,兄弟姐妹都不怎么待见。尤其长辈们又都宠着殷九弱,她的人缘就更差了。
这偌大的家族都靠外公支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冒出个小妈来。
依她看什么小妈,就是找个人管殷九弱。
“我怎么知道,”殷九弱没好气地叹息,一面看向酒店的落地镜,镜中的少女纤细挺拔,故意染成银灰色的长发泛着柔顺的光泽。
“那你干脆在挪威待久一点,顺便养养病,管她是小妈还是老婆,自己开心点最重要。”
殷九弱长长地叹息,看着接近傍晚窗外灯火浮动的景色,“待不了几天,外公说三天后那位小妈就会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不办婚礼?”阿引问完后才发现自己问得奇怪,又没有能结婚的人办什么婚礼,“这小妈该不会是给你找的老婆吧?你们这种顶级豪门之间就喜欢玩点变•态的。”
“阿引闭嘴吧。”
酒店里的暖气正好,阿引笑嘻嘻地换了一件寝衣,打开香槟给自己倒上,“所以你外公同意你不继承家业,跑去学天文学的条件就是接受这个照顾你的小妈?”
“嗯,差不多吧,”殷九弱又躺在长绒地毯,神色淡淡的,“外公说人总要有取舍,天文学和自由只能选一个。”
“诶,你为什么非要学什么天文学?”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殷九弱脑中不自觉浮现一段回忆。
画面里清冷女人的面目已经模样,唯有清幽似雪的声线依旧清晰。
“我是来画星星的,可还没找到满意的。”
“那我用望远镜帮你把所有星星都拍下来。”
“星星那么多你怎么拍得完?”
回忆在女人温柔皎洁的笑容中无限绵延。
直到阿引上手在殷九弱眼前晃晃,“喂,大小姐,问你话呢。”
怔忪间,殷九弱目光一动回过神来,低低地说道:
“其实我一开始只是想拍星星而已,”
“什么?”
“有一年夏令营,我妈妈妈咪送我过去的。然后我看到了很漂亮的流星雨,所以起了学天文的兴趣。”
“我懂了,流星雨是你难得的亲子时光,重要得很。”阿引深以为然地点头,并没有在意殷九弱刚才的怔愣。
“所以明天我就要回国,抱歉啊。”
“行了,别愁眉苦脸的,今天晚上有一场超级难遇的画展,你和我一起去看吧。我记得除了天文,你对画画也感兴趣过一段时间。”
“画画啊,”殷九弱低下头,眼眸浮现丝丝回忆之色,“的确感兴趣过一段时间,什么画展?”
“画家是「清」,她的作品超浪漫,各种有关星空、萤火、宇宙的想象,就是为人很低调,几乎不办画展的,也不露面。据说真人是超级矜贵冷艳的美女,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有幸见上一面。”
阿引说得很动情,但殷九弱听得心不在焉,只是对「清」这个名字没来由地心跳波动,以及更加漫长的漫不经心。
“既然看不到大雪,看看画也不错,走吧,”殷九弱压下低血糖导致的气虚乏力,又打开一颗棒棒糖咬着。
黑色的宾利车窗贴了深色的防窥膜,只穿着白色衬衣的女人望向积雪未化的街道,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少女骑着……自行车穿梭。
她戴着黑色冷帽,银色耳机线在风中晃动,时不时贴上少女白皙的脖颈。
扶清目光幽深地看着这一幕,素白尾指微动,仿佛已经拉动银白耳机线,将近在咫尺的少女圈在自己身下。
自行车与黑色宾利相遇不过一秒,很快便在街角错开。
高悬路灯下,殷九弱停下车等着阿引追上自己。并不知道与她擦肩而过的豪车已经到了画展门口。
优雅矜贵的女人裹上黑色皮草,神情冷淡身姿曼妙地踏入展馆,馆长急忙恭敬迎上去,一路点头哈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