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知道对于昨晚发生的事,她姐肯定要找她问罪,她没有逢凶化吉的上上策,心里没底。
二是根据可靠情报,她舅舅今天在公司呢,两间办公室仅一墙之隔,明天她就要进山了,今天千万不能被她舅舅逮着了。
她舅舅是一众家长中反对她进山反对得最凶的。
要是被他逮着了,她明天铁定出不去。
她舅舅名唤沈再梁,年轻的时候那叫一个潇洒不羁。醉心于自己喜欢的事业,不在意形象,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也不为五斗米折腰。
要一直是这种性子,龙奚还挺欣赏他的。
奇就奇在她们姐妹俩横空出世以后,这人就变了。
他把长到能当帘子的刘海剪掉,把邋里邋遢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每次来她们家都是西装笔挺。
每次龙崽幼儿园要举办什么活动,需要家长出席,他争得最凶,连她们家最有权威的外婆都争不过他。
她妈妈说,舅舅爱屋及乌,把她们当做了他自己的孩子。
据说后来她舅舅抛弃编制,去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创业打拼也是因为她们姐妹俩太能霍霍他家的西瓜了。
这就是一个死循环。
她舅舅买完西瓜就要招呼她们来吃,她们吃完,他又买,他买完,又招呼她们来吃。
这些年,什么品种的西瓜都让她们姐妹俩尝了个遍。
是够费钱的。
那时候她舅舅对她们真的没话说,长大以后就换了一种画风。
他扮演起了严厉又玻璃心的家长。
由于她姐姐从小到大都是一条乖乖龙,这里需要把她自己单独拎出来说。
主要针对她。
远了不让去,危险的不让玩,在她舅舅眼里,她永远是一颗不安分什么都能引爆的炸-弹,最好在安全无菌的环境里躺着歇着。
龙奚当然也知道舅舅对她的好,知道她舅舅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关心她才会给定那些令行禁止的规矩。
可是没办法呀,她有她的使命,她有她想做的东西。
出门在外,她会照顾好自己的。
鉴于上次闹得太僵,龙奚虽然觉得很久没见老头了有点想念他,但这次进山,兹事体大,她不能有一丁点差错。
下次回来,应该能赶得上新历跨年,到时候再给他老人家赔礼道歉。
出了电梯,龙奚抓了抓头上厚重的大波浪,踩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高跟鞋,提着一口气,优雅从容地朝着龙瑄的办公室走去。
她在外头走得飞快,到办公室就得放慢脚步,因为不想引起别人侧目。
龙瑄的助理张坪坪见过她几回,这次是一点都没有认出她,上前拦住她的脚步,公式化地问道:“您好,请问您找谁,您有预约吗?”
“找你们龙总谈生意,约好了,你仔细瞧瞧。”龙奚把和龙瑄的对话亮了出来,红唇勾得恰到好处,背后却在冒汗。
她余光瞥见她舅舅正朝她这个方向走来,似乎还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把龙奚看的魂都没了。
张坪坪和龙瑄确认了一下才放龙奚进去。
听到她们要谈生意,她自觉退了出去,还顺手把门带上。
龙瑄抬头瞥了一眼就知道这是龙奚。
她觉得她妹的思路错了,她这些装扮不应该越换越张扬,能来她办公室找她的,不是潜心做研究的,就是正正经经来谈生意的。
谁像她这样,披着大波浪,踩着高跟鞋?
心有余悸地靠着门,龙奚握着门把手一动不敢动。
她舅舅那一眼让她心慌,她要确认他走了才能解除警报。
五分钟后,外头没有新的动静,龙奚身上的劲儿一松,塌着肩朝龙瑄走来。
“你进来的时候刚挂掉他的电话,他要去崎山北区谈业务。没个半天回不来。”
龙奚安心了。
龙瑄不和她假客套,开门见山地问:“昨晚的事我要好好问问你。昨天我不是已经吃了解酒药了吗,为什么还会醉?”
语气还是她姐姐惯用的语气,不急不缓,温温和和,但龙奚读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最坏的事情出现了,她和她姐之间产生了信任危机,她要是不好好解释,她姐对她的信任就会崩塌。
龙奚稳住心情,清了清嗓子,用无比诚恳的语气和龙瑄道歉:“姐姐我错了。”
拿错了这种鬼话她姐不会信的,她要说实话。
“我就是想让你早点跟穆穆姐表白,所以才没有给你真的解酒药,我昨晚给你的是......薄荷糖。”
龙奚以为她姐要骂她了,谁知她的关注点不在解酒药上,而是在表白这件事上。
龙瑄张大瞳孔问道:“我昨晚去表白了?”
龙奚又没在她身上安摄像头,哪知道她具体做了什么,她说:“我看你那架势像是,不过有没有表白,我估计要问穆穆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