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后面一觉到天亮,雨过天晴,明月如常起来洗漱、和面、调馅儿、蒸制点心。
江年安起来的也早,给她打下手,他神色举止如常,明月倒是白白紧张了。
只是在将蒸好的点心装篮后,他忽地俯身,手指蹭了蹭她的面颊。
“沾了点儿面粉。”
明月呼吸一屏,“哦,哦。”
江年安眼里满是笑意,盯着她,“姐姐以为我要做什么?怎么耳根子都红了?”
明月:“……”
她不言语,出了厨房。
这日铺子里买东西的人不怎么多,倒是看病的多了不少,许是天气转凉,不少人感染了风寒。
一整日江年安都忙个不停,直到傍晚,才稍稍闲下来。
明月感慨道:“每到换季,就有不少人生病。”
江年安却眉头紧锁,“我怎么觉得这些人病得都有些蹊跷,都是前一日还好端端的,忽地夜里便起了高烧,上吐下泻不止,不像是着了凉,倒像是……”
他顿了顿,“感染了什么瘟疫。”
明月脸色一变,“瘟疫?近来没听说哪里有时疫,兴许是你想多了吧。”
“希望是我多心了。”江年安目露忧色,“要不然就麻烦了。”
可天不遂人愿,当天晚上,江晴雪便发起了高烧,脸色蜡黄,呕吐不止。
江年安熬了汤药给她服下,虽暂时止了吐,但仍高烧不退,身子滚烫得吓人。明月在一旁不停地为她擦拭额头、四肢,却没过多久,又作起烧来。
“年安,难不成真像你所说的,这是某种时疫?”
江年安面色凝重,“我也不十分肯定,眼下尚不知这病是否传人,还是先将小雪挪至别处,若是传染给了姐姐……”
明月打断他,“小雪本就病着,不宜挪动,还是我来照顾她吧,若是能传人,我与她这几日同吃同住,想必也早已传上,再搬走也无济于事。”
“可是……”
“就这么说定了,年安,你去医馆问问别的大夫,看他们最近可接到类似病症的人,你们商量着,看可有法子医治。”
看着床上烧得昏迷的江晴雪,明月满脸忧心,“若是真是时疫,不知要有多少人遭罪了……”
江年安道:“姐姐放心,我一定会想出法子来。”
明月对他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
年安的医术如何,她虽不懂如何判断,但至少这几年来他救治了无数人。
去年,他冥思苦想许久,制出了补气养血、调经止带的黄蜜丸,纯是温补甘平的药材,并无不良效用。
他先是给明月吃了几个月,见她再来癸水时,不适的症状减少许多,这才做多了些拿到铺子里去卖。
明月当时还开玩笑,说他拿她试药。
江年安则一本正经说:“姐姐的健康我自然是放在第一位的,我之所以敢给姐姐服用,定不会伤到姐姐分毫。”
彼时少年不过十五岁,眉眼间却十分笃定老成。
这种超脱年纪的稳重,叫明月自感弗如,仿佛两人之间,他才是更为年长的人。
这夜,明月一宿未眠,照顾着江晴雪,小山要来帮忙,被她给赶了出去。
“睡觉去,明天还得有人看铺。”
眼下还不知有多少人病了,明日想必又会有许多病人涌来……
越想心下越是担忧,天快亮时,明月听见门帘响动,江年安一脸肃色走了进来。
心口猛地一沉,就听他说:“姐姐,果然是瘟疫。”
第30章 时疫
明月的心陡然一沉, 忙问:“你方才去找了那些大夫,他们是怎么说?可有什么法子医治?”
“他们大多也与我一样,一时间没什么良策。”江年安走到床边为江晴雪诊了脉, 看向明月, “姐姐,这两日有劳你照顾小雪,我给你准备些草药,你熬了服下, 兴许能避免被染上。”
“想必镇上有不少人都得了此病, 我要去铺子里了。”
明月满心担忧, “你多照顾自己。”
“姐姐放心, 我还没有得偿所愿,定会留着性命,平安回来。”
他凝望着明月, 握了握她的手,“我也会照顾好小山的,姐姐你多保重。”
天色大亮,江年安并未多耽搁,将几包草药分好放在桌上, 脸上蒙了块纱布便疾步而出。
四周响起邻人的说话声、犬吠声, 与平日里无异,明月却感到一股惧怕,似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
江年安去铺子之前,先跑了一趟县衙,告知门子有要事相禀, 事关曲里镇百姓的安危。
见他神色严肃,不似玩笑, 门子也不敢轻视,忙引他去见了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