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叶平坚四处看了看卧房,目光扫过各色古玩,最终定在不起眼的角落矮几上。
那里放着一只香炉, 早已熄灭。
他走过去掀起盖,见炉底仍残有些许余灰, 命随从刮下倒在帕子上,递到了大夫手中。
片刻后,大夫道:“此香中混入了毒粉天星子,常人中毒后,便会如杜老爷一般,先是食欲不振,尔后便是昏迷不醒,杜管家,这香炉是何时摆在屋里的?”
杜谦愣住,“这香……是三姨娘特地为老爷从寺里请来的,说是可以安神助眠,已摆了有四五日。”
“这就没错了,天星子微有苦味,与熏香混着,不宜被人察觉,且发作起来需要一两日的时间,杜老爷便是闻了此香才会中毒。”
杜谦仍有些不敢相信,“可三姨娘深受老爷宠爱,她怎会毒害老爷……”
杜府家仆中有一人面露惶色,欲跑走通风报信,叶平坚随手丢出一块碎银子,击在了他的小腿上,那人应声倒地,引起众人的注意。
“是非曲直,杜管家审问一番就知道了。”
杜谦命人拿下那小厮,忙问大夫:“可有法子解我家老爷的毒?”
大夫提笔写下方子,交代完如何服用,便起身随衙役一道离去。
叶香凝娇斥道:“既然证明与月安堂无关,杜管家应当像池家姐弟登门赔礼道歉吧?”
杜谦迭声道:“应当应当,小的这就去衙门向县太爷澄清原委。”
说罢,杜府的人分成三拨,忙着煎药救老爷、审问下人揪出元凶、随杜管家一道二去衙门。
待明月与小山被放出来时,已是深夜。
杜谦向两人迭声道歉,赔了一百两银子不说,还命人将月安堂收拾整齐,允诺砸坏的东西物件全都给重新置办。
姐弟两人无缘无故受了场牢狱之灾,颇为郁闷,若不是有叶家兄妹帮忙,他们可能还要在牢里多待两天。
在门口下车后,明月向两人道谢:“叶大哥,香凝姑娘,今天真是有劳你们了。”
叶平坚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叶香凝看着小山,语气有几分嗔怪,“你这几日很忙吗?怎么都不来找我?”
“是有些……”小山眼神闪躲,“进来喝口茶吗?”
叶平坚说:“不必了,时辰不早了,你们早点歇息罢。”
明月笑着说:“改日我做一桌好菜,再请你们上门。”
几人道别,叶家兄妹上了马车回府。
明月与小山烧水洗漱,等躺在床上时,明月的心却还忐忑不定,似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她辗转反侧,记挂着江年安,一宿难眠。
翌日,姐弟两人刚到铺子门口,便见到杜府的家丁扛着桌椅板凳、竹筐等物走了进来,依序放好后离去。
周遭铺面的人见状,纷纷过来关切询问,得知昨日的事是杜府冤枉误会了他们,众人心里皆是一松。
“我就说月月他们做不出这种事!”
“听你的意思,莫非是杜老爷府里出了内贼,要将他置于死地?”
众人叽叽喳喳议论了半晌,想起铺子里的生意,赶忙散了。
明月笑着收起茶水点心,回到柜台上理账。
年安不在,便没人前来看病、画像,铺子里登时冷清许多。
记完账,明月舒展了下筋骨,见小山靠在椅子上,似是在出神。
“怎么了?”
小山回过神来,面色微红,“姐姐是想什么时候请叶大哥和香凝来吃饭?”
“你等下去趟布庄,看香凝在不在,问问她何时得闲。”
“哎!”小山应了声,飞快地奔了出去。
明月禁不住失笑,这傻小子的心思是半点也藏不住。
过了许久,小山才回来,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姐姐,香凝说他们明日就有空,到时候叶夫人也一并过来。”
“好啊,傍晚咱们早些打烊,回去将家里收拾收拾,你也不想香凝看到你屋里乱糟糟的吧。”
明月促狭地看着弟弟,小山脸色一红,点了点头。
自打搬到镇上来,明月还未曾在家里请过客。
先前与叶平坚吃饭大多是在酒楼,今日倒是头一遭她自己下厨。
她厨艺不错,会做许多家常小菜,只不过从前都有年安帮忙,两人配合默契,很快便可以开饭。
今儿只有她自个儿,小山只能打打下手烧个柴,因此一大早她便去买菜,直忙碌到近晌,才做出一桌子菜来。
色香味俱全,虽比不上酒楼里的大厨,却多了几分家常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