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饭,两人便合衣躺在了小床上。
之前两人留下过夜的时候不多,便只放了一床被子,今夜很冷,这床被子便显得有些单薄了。
越躺越凉,明月的身子忍不住微微发抖,紧挨着她的江年安察觉到后,轻声说:“姐姐,要不要我抱着你睡?”
明月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你不是很冷么……”
明月咬了咬唇,“还好。”
少年的手臂却慢慢伸了过来,缓慢而坚定地将她揽在了怀里。
她贴在他略显单薄的胸膛上,听到他的心跳得有些急。
“年安,你的心怎么跳那么快?哪里不舒服么?”明月的语气里满是关心。
黑暗中,少年的脸却染上一层薄红,“没有,姐姐这样有没有暖和一点?”
明月“嗯”了一声,声音里含着倦意,“你身上怎么这么热乎,像是小暖炉似的。”
江年安脸上的热意更盛,薄唇紧抿,不敢出声,怕说错什么话惹姐姐误会或者生气。
明月很快便睡着了,呼吸均匀地拂在少年的胸膛上,虽隔着厚厚的衣衫,但江年安却莫名地觉得胸口滚烫,似是被烈火灼过,心跳怦怦作响。
他小心翼翼地低下头,昏暗中姐姐的眼眉越发朦胧,但江年安却比谁都清楚,那月牙眉如何清秀,那双乌黑水润的杏眸望着他时如何灵动,鼻尖挺翘,嘴唇红润而饱满,笑起来时,两颊还各有一个深深的梨涡。
姐姐生得好,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好看俊俏。
姐姐脾气也很温柔,对他比他娘亲还有耐心。
江年安盯着明月出神,今年姐姐就要十六岁了,寻常女子到了这个年纪,便会被张罗说亲,姐姐也要嫁人了么?她要嫁给谁?谁又配得上她?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个身影,却发觉他所认识的人中,没一个能配得上姐姐,别说娶她为妻,哪怕是只上门说亲,江年安都觉得那是对姐姐的侮辱。
不对,姐姐曾经说过她不嫁人。
江年安心里一喜,旋即又失落起来,可那也是两三年前的话了,兴许只是一时戏言做不得真,兴许姐姐如今的想法又变了呢?
他胡思乱想不止,越想越心烦,最后只得强闭上眼,嗅着姐姐身上淡淡的香气才慢慢平静下来。
临睡着之前,江年安心里还酸酸的,要是姐姐真有了想嫁的人,他一定会送上真诚的幸福,只不过在那之前,他要百般考察审视那人,不仅要相貌好,人品性情更是重要,他一定要给姐姐把好关……
第12章 私隐
翌日,江年安眼底乌青,精神不济地给人作画、诊脉。
午间歇息时,明月关切地探了探他的额头,“生病了么?怎么脸色这么差?”
江年安哪里说得出口,难不成说昨天晚上想姐姐的事,想了半宿没睡着,后半夜做梦也是姐姐嫁人,留他自个儿形只影单?
这话也太奇怪了,江年安选择了扯谎,“昨夜做梦梦见了一只可怖的妖怪,叫着要吃我的肉,我梦里一直在逃命狂奔,早上起来便觉得浑身疲倦。”
明月忍不住笑,“叫你总爱看那些鬼怪故事,这下到你梦里找你了。”
江年安挠了挠头,羞窘地笑了。
雪停之后,越发寒冷,姐弟俩趁着天色还亮,早了半个时辰关了铺子,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家中,小白急吼吼地凑了上来,直扒拉着两人的小腿不松开。
江年安笑着搓了搓它的头,好生安抚一番后,小白才哼哼唧唧地回了屋,趴在了床旁边的小窝里。
喂好鸡鸭,捡了鸡蛋鸭蛋后,两人生火做饭。
前两年的寒冬将两人冻得不轻,夜里常常缩成一团,睡一觉起来关节都累得慌,挨了两冬之后,明月说这也不是长法儿,便找匠人在卧房里修了个小灶,与床洞相连,以门窗相隔。
这样冬天便在房里做饭,柴火将床洞烤得热乎乎的,两人也不必再暖被窝。
只不过这样两人便要睡一张小床,有些挤,江年安便找来木板,将床拓宽了些,他睡在外侧,明月睡在里侧。
初时明月还不太自在,虽然她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也知道男女有别,哪怕是亲姐弟也要注意分寸,但江年安说:“姐姐,你说是这些虚无缥缈的规矩重要,还是咱们晚上能睡个热乎乎的好觉重要?”
毋庸置疑,当然是睡好觉更重要。
村里的人都忙着过自己的日子,谁有这份闲心天天盯着他们呢?再说了,他们关起门来睡觉,旁人又怎么知道?
想通了这点,明月便不再纠结,左右她不愿嫁人的事,早就被多嘴的媒婆传扬了出去,再多一个什么罪名,她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