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议论片刻,觉得此事只有利处,便纷纷答应下来,急性子的还上前细问:“少当家,该到何处去报名?”
明月笑道:“此事待我们从长计议,自会尽快落实。”
说罢此事,刘福忙请两人落座,看茶看饭,又让妇人带小蝶儿去处理额伤。
农家饭菜称不上精致,但却鲜香十足,这阵子在江府吃惯了讲究饮食,明月对这种乡野味道怀念得很,一顿饭吃得颇为满足。
刘福也是极有眼力见儿的,见少奶奶喜欢,忙吩咐人备上各色干菜、腊鱼,在他们动身离开庄子前给装上了马车。
“不值什么钱,少当家少奶奶吃个野趣儿罢了。”
明月感激一笑,“多谢刘管事。”
姐姐开心,江年安便怎样都可,他笑吟吟地赞了一句,“刘管事,今日有劳你了,改日进城,咱们在酒仙楼上小酌几杯。”
刘福满脸欣喜,迭声道:“哎哎——少当家的您慢走!”
直到马车出了庄子,明月掀起车帘往后望,仍能看到许多村人在看着他们,她心下触动,抬起手挥了挥。
再也看不到人时,她方放下帘子。
江年安将一个暖烘烘的汤婆子递到她手中,见她神色有些怔忡,“姐姐怎么了?”
“没怎么。”明月笑了笑,“只是突然想起村里的一些人,许久未回去,不知他们都可还好。”
她并非是挂念某几个人,而是蓦地很怀念暮色时分,村里袅袅升起的炊烟。
木柴燃烧的气息,让人感到莫名地安定。
“姐姐若是想回去,待天气和暖些,咱们便回去瞧瞧,孙婆婆她老人家想必也很想我这个徒弟——”江年安忽地一顿,额角突突跳了起来,许多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他又开始有些头疼。
明月见他面色微白,忙起身探看,指尖触在他额头,轻柔按捏一会子后,“可好些了?”
少年却忽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黑眸微抬,定定地看着少女。
“年安?”
江年安蓦地将她拉入怀中,抱得极紧,以致于明月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抬手拍了数下,他才似乎回过神来。
“姐姐疼不疼?”他低头摩挲她的腰肢,“都怪我一时情急……”
明月心生疑惑,“你怎么了?”
少年却将她再次拥入怀中,下颌抵在她发顶,满是依恋地蹭了蹭,嗓音低沉:“姐姐,我都想起来了。”
“你的头还疼么?”明月更关心的是这个。
哪怕他一辈子这样,她也觉得没什么不好。
江年安抬起她的脸,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她,“还有一点疼,如果回去后,姐姐能帮我也洗一次澡,我就不疼了。”
“嗯?”明月目露迷茫,“你为什么说‘也’?”
难不成,他是将失去记忆的他,与完整无缺的他,视作两个人?他在吃自己的醋?
“因为姐姐之前帮他洗了,我也要。”
见他径直承认,明月杏眸圆睁,“之前不也是你么?”
“是我也不是我。”江年安嗓音发闷,脸埋在她颈间,深深嗅了两下,神情浮上迷醉,“姐姐不会连这样的小事,也不愿意为我做罢?”
明月抿唇,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他低落地呢喃:“姐姐果然很偏心,更喜欢年轻的郎君。”
“……”
什么更年轻的郎君啊!那不也是他吗?!
见少年低着头,眉眼恹恹,明月便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当他大病初愈,想撒撒娇而已,于是便应了下来,顺毛哄道:
“我怎么会偏心呢?之所以对失忆的那个人好,不也是因为你的缘故?若换了旁人,我才不会多看一眼呢。”
“姐姐说的是真的么?”江年安将她整个人抱在膝上,面颊相贴,“以后若是遇上比我好看、比我年轻的男子,姐姐也不会动心么?”
明月强忍住笑,细声安抚:“女子一言,八马难追,我既与你成了亲,眼里心里自然便只有你一个。世间年轻英俊的男子不胜其数,我若是见一个爱一个,岂不忙不过来?”
“再说,我都没开始担心自己人老珠黄惹你厌弃,你反倒开始担忧起来。”
“我绝不会厌弃姐姐!”江年安义正严词正色道,“只要是姐姐,哪怕脸上爬满皱纹,那也是慈祥和蔼的姐姐,我一样喜欢。”
明月面色微红,嗔了他一眼,“届时我都成老太太了,有什么好喜欢的?”
江年安揽紧她的腰肢,“我对姐姐的喜欢才不是那么肤浅,世间凡人,□□皆会老去,我喜欢的是姐姐坚韧柔软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