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夜亭置若罔闻。
张毅暗暗瞄了左夜亭两眼,又叹气道:“王妃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小人之前买了个烧饼塞给他,也不见他吃。唉,明明他平时挺爱吃那家烧饼的……”
左夜亭眉峰一紧,稍稍松了口:“你去把他领回来。”
张毅面露难色,没有立即按照左夜亭的指示去办。
左夜亭抬眼瞥他:“还站着做什么?”
张毅为难地道:“王妃不听小人的话,小人拽也拽不动他,恐怕要王爷亲自去才行。”
左夜亭听完,脸色很沉。
张毅站在一旁,等着左夜亭拿主意。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转眼窗外便已黑漆漆一片。
左夜亭终是道:“让萧择来见我。”
张毅应声答是,瞬即跑去通知萧择。
对于左夜亭的传唤,萧择一向积极,没一会儿便来到左夜亭面前。
萧择知晓杳杳早出未归,却明知故问:“这么晚了,王爷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左夜亭直接道:“我要出府。”
萧择顿了片刻,退后一步,拱手请退:“王爷还是早点歇息吧,属下告退。”
左夜亭逼近道:“若我一定要出去呢?”
萧择迎上他凛冽的目光,语气淡薄:“那个野人自觉地走了,不是皆大欢喜吗?您本就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若现在出去找他,不就功亏一篑?何苦再把他带回来徒增烦恼?王爷在担心什么,担心他离开了您会活不下去?您未免想多了,他这样一条贱命,在山里都能存活下来,又何须您操心他的生计?”
“啪——”
萧择脸颊火辣辣的,万万没想到,左夜亭会扇他耳光。以往左夜亭只用拳头打他,这次却换成如此羞辱人的方式。
面对萧择怨愤而震惊的眼神,左夜亭道:“你如今的嘴脸,真难看。别人的命贱不贱,岂是你说了算?”
萧择紧咬牙槽,眼睛瞪得极大,显然是不服。
张毅吓得颤颤发抖,他从未见过这般主仆对峙的场面,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甚至还从左夜亭与萧择的对话中听出了什么,这主仆二人似乎达成了某种约定……
正在这时,左夜亭开口喊他:“张毅,带路。”
不知道杳杳具体在哪儿,他只能让张毅带他去。
张毅抹了把冷汗,点点头,忙上前引路。左夜亭正要跟上去,萧择便出手阻拦。
看着横在自己眼前的手臂,左夜亭冷嗤一声:“你若不遵从我的意愿,那自此之后便休想让我配合你。总归我如今一无所有,大不了破罐子破摔。我若想不开一头撞死,徐老的梦也就该破碎了吧。”
萧择缓慢移开手,艰难地张口:“王爷在威胁我?”
左夜亭道:“跟你们学的。”
萧择无计可施,只能由着左夜亭登上马车出了王府,而他则带了一批人在马车周围紧跟着。
到了地点,马车停下。
左夜亭下了车,但没见到杳杳的影子,一心急便揪住了张毅的衣领:“你不是说他就在这里吗?”
张毅呆然望着那空空如也的一角,两眼发懵:“小人走的时候,王妃就坐在这儿的……怎么,怎么不见了。”
松开张毅的领子,左夜亭厉声道:“还不快找!”
见左夜亭明显失态,面容中尽是慌乱之色,萧择也领着手下,假意寻找了起来。
最后还是左夜亭自己把人找到的。
在一条很深的小巷子里,有个人靠墙蹲着,缩成小小一团,手里捧着个烧饼在那里啃。
这一幕刺痛了左夜亭,他眼中有泪光在闪。
杳杳未察觉到对方的靠近,直至左夜亭站到他跟前,他才抬起头。看一眼左夜亭,又把头埋了下去,继续啃他手里的烧饼。
下一刻,左夜亭弯了腰,朝他伸手:“走。”
声音极温柔,是杳杳最爱听的。
杳杳鬼使神差一般,握住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因蹲了太久,杳杳腿有些发麻,还没站稳,他便迅速以自己的五指紧紧扣合左夜亭的五指。
手被杳杳牵得太紧,左夜亭甩不开,也不忍心甩开。
两人手拉手,一起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等候在巷子口的众人,除了张毅,谁都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尤其是萧择。
……
坐上马车,杳杳仍把左夜亭的手攥得死死的,分毫也不肯松,只单手拿着烧饼接着啃。
左夜亭抢了他的烧饼,敛眉道:“这饼已经凉了,又干又硬,不许吃了。”
杳杳很听他的话,没再盯着那大半个烧饼,瞬间把脑袋枕到左夜亭腿上,看起来很是黏他。左夜亭并不排斥,却也不作多余的回应,只清清淡淡地坐着,闭目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