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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明,萧择一行人无功而返,依旧未能寻回左夜亭的尸身。
萧择只怪自己无能,才会什么痕迹都找不到。
可他不知道的是,若他选择白天带人去,或许还会有所收获,毕竟山洞里的人只会在白日里出来活动,晚上可不会出来溜达,而一些重要的线索已被齐溪然毁灭,加之山洞的位置极其隐蔽,又距离左夜亭坠落的地方太远,他要能成功在崖底找到左夜亭,那才怪了。
……
清晨时,齐溪然在院子里撞见了萧择,便上前与他打了个招呼。
“你昨晚又去喝酒了么?”
“——啊?”萧择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是去喝了点酒。喝得不多。”
齐溪然闻言抿唇,点了点头,并未多问什么。
萧择心头一松,幸好齐溪然没有起疑,否则叫他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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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爷,他怎么还没醒?”
“别着急,再等一会儿。”
“阿爷,他还是不醒。”
“快啦快啦。”
“阿爷,他到底能不能醒了?”
“能能能,他今天肯定能醒,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小祖宗!你别再蹲那儿瞅他了,要不然他不好意思睁眼!”
“哦。”
“到爷爷这儿来。”
“不,我还是想待在这里守着他,让他一醒来就能看见我,知道是我捡了他。”
“……”
“我现在心里有点冒火,他再不醒我就掀他眼皮戳他眼睛。”
“……”
……
悬崖底下,杳杳一大早就听爷爷说,他捡到的这个活人今天就会苏醒,便兴奋得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双手托腮,满脸期待地守着这个活人,等急了还冲老者催问个不停,到最后把自己都惹恼火了。
就在杳杳忍不住要去掀人眼皮戳人眼睛的时候,左夜亭的眼皮就自己跳了跳,浓密纤长的睫毛也跟着动起来。
“咦,阿爷他眼睛动了!”杳杳欢呼道。
于是老者也负着手走过来瞅。
爷孙二人站在床前,都勾着背,伸长了脖子去瞧左夜亭,像在共赏一只稀奇的外来动物。
左夜亭一睁眼就被这爷孙俩的模样吓得够呛,以为自己眼花出现了幻觉,干脆重新闭上眼睛再晕一会儿。
杳杳急了:“阿爷你快看他,怎么又把眼睛闭上了?”
“小子,装死呢!”
老者一个巴掌拍疼了左夜亭,让他不得不醒过来。
左夜亭先试着睁开一只眼睛,又缓缓睁开另一只眼睛,发觉全身无法动弹,只得转动眸子粗略扫视了一下自己所在的环境,而后才把目光转到杳杳爷孙俩身上。
这一老一小的两个人,长得太过奇特。
一个瘦瘦小小,皮肤黑黢黢,分明都那么黑了,还遮不住那满脸的雀斑。除了黑,发质还很稀疏,一个脑袋上就那么几根毛毛,拢到一起只有细细的一束,扎成一个冲天的小揪揪,简直不能再幼稚了。
一个瘦骨嶙峋,脸上沟壑纵横,眼神阴毒可怖,活像一具皮包骨的骷髅人。
再看他们的装束,两人都穿着兽皮做的衣服和靴子,嗯,他们似乎是……深山野人?崖底洞人?
“两位……”
真是骨骼清奇啊。左夜亭一时有些欣赏不来。
这爷孙俩都直勾勾地看着他不说话,任左夜亭脸皮再厚也被盯得有几分尴尬,他感激地道:“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在下日后必当竭力报答。”
老者冷眼觑道:“你脑子倒还清醒,没摔成呆瓜,还知道是我们救了你。这几日,该解的毒我给你解了,该治的伤我给你治了,该接的骨头我也给你接了,最终能恢复到何种程度就看你的运气。你最好老实安分一些,手脚不能动就省省力气,别想着瞎折腾,折腾坏了我可不会再给你医第二次。”
“晚辈明白,谢过老前辈。”
左夜亭这会儿是真的感恩于老者,同时也感慨于自身神奇的经历,甚至由此想到自己孩童时期沉迷过的武侠话本,他想,他难不成是真正遇到话本中的世外高人了?那些个世外高人,大都有着相似的特点,要么仙风道骨,要么相貌平平,要么丑得惊人……眼前的老前辈明显符合其中的一类。现在老前辈已经施展丹青妙手救活了他,还帮他接了骨解了毒,那么下一步,老前辈就该传授他绝世武功了吧?
猛然发现自己想太多,左夜亭赶紧掐断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端出成熟男子该有的沉着和稳重。
老者问他:“你是习武之人?”
他答:“早年确实习过几年武艺,作防身之用。”
老者接着盘问:“想必武功还不错吧?”
左夜亭很谦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