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葫芦轻步走了过去,在榻前停住脚步。
“小人齐悦,请王爷用膳。”
左夜亭猛然抬头,直直盯着面前的人。
小葫芦放下手中的饭菜,解下左夜亭口中的棉布。
“你和齐溪然——”
“齐溪然是我兄长。”
左夜亭瞬即露出笑意:“你和你哥哥长得很像。他是什么时候找到你的?他离开王府后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齐悦摇头:“我已很久没有兄长的音信。”
左夜亭正要仔细问问,齐悦便道:“王爷先吃饭,吃完我们再说。”
“好。”左夜亭点头。
却见齐悦拿出一串钥匙,要去开他手腕上的锁。
“你怎会有解锁的钥匙?”
“我趁徐老换衣服的时候,拿他的钥匙印了个模子,到外面找锁匠配了好几把,也不知钥匙的精度够不够。”
左夜亭颇感意外:“徐老竟让你贴身侍候他?他应该猜到了你和溪然的关系才对。”
齐悦道:“管他呢,反正他又不知道我和兄长已经相认。他把我当小傻子,我也把他当老傻子,互相耍着玩儿呗。”
一连试了三四把钥匙,总算有一把能用,齐悦对左夜亭笑了笑:“王爷,可以了。”
左夜亭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腕,接过齐悦递来的饭菜,很快吃完。
递水给左夜亭漱了口,齐悦这时才回忆道:“我和兄长是在两年前相认的,这两年之间我们没有断过联系。我与兄长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京城,那已是数月之前的事了。他是夜里来见我的。当时他腿上和手臂上都受了箭伤,伤口还在流血。我问他怎么受的伤,他也不说。”
抬手揉了揉湿润的眼睛,齐悦继续往下说:“他只说他做错了事,做了对不住王爷的事。”
“那天晚上,兄长走得匆忙,他对我嘱托了一些话,便离开了。分别之时,我见兄长第一次在我面前落泪,他说他对不起我,让我照顾好自己……仿佛在与我诀别。我直觉是有仇家在追他,他怕牵连我,才走得那样急。”
说着,齐悦掀开一边衣衫,只见他腰间竖插着一个长长方方的木盒子,因外衫很是宽松,所以根本看不出来他在衣衫里面藏了东西。
“这是兄长托我交给王爷的东西。”
齐悦将木盒呈给左夜亭,还没等左夜亭开启木盒,齐悦便主动背过身去,他知道木盒里的东西不是他可以看的。
左夜亭看了眼齐悦的背影,打开木盒,取出里面的东西。
——是先帝遗旨,以及一封悔罪的血书。
血书上的字迹已经发黑,但辨识起来并不困难。
这封血书是齐溪然写的。
几乎每字每句都在忏悔和致歉,通篇不言自己的苦衷。结尾时还提到了左夜明。
左夜亭看得眼角微湿。
待他把东西装回盒子里,齐悦才转过身来。
齐悦道:“以王爷目前的处境,这个盒子放在您这儿不太安全,我先帮您收着,等您脱困后,我再交还给您。”
左夜亭点头:“好。”
齐悦又道:“请王爷再忍耐一段时间,我会尽快想办法救您出去。”
左夜亭思量道:“此事太过危险,稍有差池就会害了你。你先不要动作,等我与徐老周旋一阵子,有了适当的机会,你再救我。”
齐悦看穿左夜亭所想,挑明道:“王爷不必害怕连累我,更不必好言打发我。您心里很清楚,如果不借助旁人,靠您自己是不可能逃得出去的,徐老对您不会有一丝松懈,也不会给你机会。我既然来见了您,就一定会救您出去。更何况,我才完成了兄长交托给我的第一件事。”
“我知道兄长曾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给王爷带来了致命的伤害。兄长自知罪孽深重,想要尽力弥补。我是他的弟弟,也想替他作出弥补,请王爷成全。”
左夜亭无法再拒绝,只颔首道:“好。”
齐悦忽道:“其实可以试着利用一下玲珑小姐,有了她,此事或许不会太困难。”
左夜亭陷入沉默。
他看得出来,玲珑是真心有点喜欢他。可他只想找回杳杳,对玲珑没有半点意思,既对人无意,又怎能利用人家。
齐悦道:“王爷不用为难,您什么都不需要做,交给我就好。”
将左夜亭的双腕锁回原位,又取了一条新的棉布勒住他的口,齐悦留下一句“王爷等我消息”,便离去了。
左夜亭发现,齐悦和他哥哥一样,都是善解人意的。可比起齐溪然,齐悦又多了点俏皮,有种古灵精怪的感觉。
……
齐悦又以“小葫芦”的身份,端着空空的碗碟去向徐老交差。
望着碗里被吃光了的饭菜,徐老表示:“你很不错!以后王爷的饭食都由你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