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套上犬环之后,历皇室的那些皇子和公主便每人准备了一条精致的铁索,争着抢着想要将自己的铁索扣在他的犬环上,当他的主人;更逼着他以手代足,像狗一样爬着走路,就连吃饭都不准他用手。
左夜明并非没有想过以死守节,但他对世间有太深的眷恋,他想活着,想熬到苦尽甘来的那一天。
可他等啊等,最终等来的却是——
至亲的抛弃。
在他尚未得救的情况下,亲生父亲罔顾他的性命,联合诸侯起兵,诛杀历皇室。历皇室暴怒,为了报复他的父亲,竟将他与一只猛虎关在一个笼子里。
在猛虎利爪之下,他很快便伤痕累累,丧失反抗的能力。当他以为自己大限已至、必死无疑的时候,是齐溪然赶来救了他。
被齐溪然从笼子里解救出来的那一刻,他已全然忘记怎么走路。
是齐溪然背着他,一步一步走出那片地狱。
直至那个时候,他仍对自己的父亲抱有一丝幻想,以为他的父亲至少会宽慰宽慰他,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解释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然而,父子分离了数年,父亲见到他的第一眼,说出的第一句居然是:“你为何没有死。”
左夜明彻底心冷,含泪反问:“孩儿想活着,不可以吗?”
他的父亲默了片刻,无情回道:“你不该苟活。脸都丢尽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至此他才恍然,原来他在父亲眼中早已是个死人。
而他,却也真正在父亲的冷漠中死去,从此面目全非。
此后,在众人劝说之下,父亲勉强将太子之位施舍给他,内心却打了主意,想越过他这个太子,将皇位传给左夜亭。
于是他的面目变得更加扭曲,更加狰狞。
……
先帝对左夜明的残忍程度,连齐溪然都看不下去。
起初徐老极其信任齐溪然,曾派齐溪然潜入皇宫盗取遗旨。
齐溪然顺利偷到了遗旨,本想将遗旨交给左夜明,帮左夜明摆脱太后的牵制,但又因为有了另外的考量,他终究忍着没给。没给左夜明,自然也不可能交给徐老。
回到遂州后,齐溪然便对徐老扯谎,说他没能拿到先帝遗旨。
从那以后,徐老就渐渐不信任他了。
……
倏然感觉下巴又被捏住,齐溪然回过神来,抬眼看向左夜明。
便见左夜明冲他浅笑道:“我不后悔曾经的苟且,至少我活着见到了溪然,余生也有溪然陪在我身边。”
齐溪然热泪盈眶,双手捧住左夜明的脸颊,吻他。
左夜明惊得全身一僵,这是齐溪然第一次自愿与他共欢,他惊喜不已,激烈地回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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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左夜亭整夜未退烧,被派在王府的两个太医急得火烧眉毛,天一亮就差人将此事通禀了太后。太后得知后,匆匆奔出皇宫,前往遂王府。
太后坐在马车内,一路上心绪不宁。昨日人分明已经好多了,为何夜里会再起高热?左夜亭的病状如此反复,很令太后担忧。
到了遂王府,一见到萧择,太后便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萧择这回并不觉委屈,挨了打也不露恨。
太后怒目斥责:“昨日哀家过来的时候,夜亭的病情已大有好转,怎会突然又加重了?你作为他的近身侍卫,就不能时刻留意他的状况,竟由着他病情恶化?那还要你这个侍卫做什么!”
萧择躬身道:“是属下失职。”
没有时间继续训骂萧择,太后直接快步走入左夜亭的房间。
一见太后赶到,站在床前的两个太医登时跪了下来,太后扫他二人一眼,目光很快转向左夜亭,蹙眉道:“情况如何?”
两个太医头也不敢抬,都分不清是谁在回话:“回太后,王爷的情况……不妙啊。”
“从昨夜开始,王爷便呼吸急促,脉搏也跳得极快,烧了整整一晚,眼下病情已十分凶险。在此期间,微臣二人想了无数法子给王爷退热,可都无济于事。王爷一直昏迷不醒,我等灌药也灌不下去,又担心王爷烧坏脑子,只能不停地用湿帕子给他降热……”
听着太医的陈述和解释,太后心乱如麻。她伸手揭下覆在左夜亭额头上的湿帕子,发觉帕子上带着明显的热度,吓得忙去触摸左夜亭的额头,简直就是滚烫。这样的高热,让人如何受得住?
老太监连忙从太后手中接过帕子,浸入冷水中,重新拧干,又递回太后手里。
太后将帕子贴在左夜亭额头上,眼中渐渐泛起泪光。她看见左夜亭面颊通红,嘴唇却是苍白起皮,看样子已是虚弱至极。太后心疼不已,她的儿子从小到大都没病过几回,纵是生病,也从来没病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