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蛊惑人吧,这位沈总笑起来潋滟生花,让人看一眼就眼花缭乱找不到东南西北,淡红的嘴唇,肌肤凝雪,薄烟青雾缓缓一吐,却似含了个什么东西一样,迷人,太迷人,也能明确让人感觉出来他那是在逢场作戏,敷衍而已。
此人惯穿价格昂贵的板正西装,颜色以深为主,领间的衬衫扣子系到最顶,一丝不苟,保守又严实,全身上下只露头和手,又哪里蛊惑人?
王薪宇有点迷了,喉咙也发着干,听对方提醒他一句,这才回过神来,掩饰般连忙拿起瓶酒猛灌好几口,轻咳两声,一抹嘴,笑说:“哪能提前告诉你,那你肯定不来啊!戚总说每次他在公司撞见你,要跟你约着吃饭,你这大忙人比他还忙,死活就不去,怎么啊,我们戚总还能吃了你不成啊?”
沈致亭不置可否,只淡淡笑了下,手指扫过成排绿瓶啤酒,最后拿起瓶橙色果酒,伸过去跟对方碰了个杯,二人各怀心思地仰头喝酒。
秦旭要辞职了,下月初就做交接,年初开工先找的沈致亭,给他交了底。秦旭要沈致亭把年前那个项目推进,尽早结束,因为他已经跟上面推荐了沈致亭做经理,沈致亭资历背景和能力都没问题,上面也同意了,但沈致亭如果不先把分内的事做好,最后秦旭也会很难办。
沈致亭也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升职是以秦旭的离职开始的,想都不用想,定是年前他跟秦旭在上午茶时聊天聊出来的结果。沈致亭不知道自己的话是不是刺痛了对方,只知道,秦旭这个表面开朗实则深度忧郁的单相思,这是看破红尘要另谋高就的架势。
于是沈致亭自己就惨了。
近两个月起早贪黑的忙碌,连刚开始的恋爱都没认真谈,陈北劲在沪上,自己在京城,国内飞机来回也就不到一天,两个人却愣是连个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也亏得王薪宇好说话,沈致亭说推进他就立刻推进了,两人因此熟络起来,今天最后一天完工,沈致亭昨天跟王薪宇打过招呼,说晚上要请录音棚里的所有老师吃饭。
跟基层员工吃饭这么掉身价的事,戚时当然不会来,饭局结束后,王薪宇提议来喝酒,沈致亭理所应当该请客,走到半路王薪宇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他们戚总也想要来凑个热闹,问沈致亭多一个人介不介意。
毕竟人在江湖飘,合作期间他还承了王薪宇的人情,沈致亭没表露出无奈拒绝的意思,只笑着说了句没问题。
眼下,不知道哪位天降贵宾绊住了戚老二,沈致亭只觉得自己命好,简直是如有神助,心情好转了,两个人的话就多了起来。
王薪宇已经知道沈致亭要升职了,挺遗憾地表示沈致亭以后不太可能再出来干业务了,他们估计更少见面了,就问能不能再回请他一次。
反反复复,话题始终往去他们戚总家的会所里引。
不是所有的富二代都像陈北劲这么平亿近人,还像陈北劲这么英俊、多金、有教养,睿智、贵气、还晓事,虽然那人对其他人薄凉功利了些,但对自己总是留着几分真情意。
他知道的,陈北劲对自己是有情意在的,他们在一起,陈旺财连耍帅露肉也那么可爱讨喜……嗯,他是不是在心里夸太过了?
总之,对于其他这类云端顶层上的人物,沈致亭有自知之明,一向是不沾不挨,少爷太子们本就都不是好惹的主儿,更何况戚时恶名在外,他只能避而远之。
沈致亭知道王薪宇打的什么主意,当机立断,笑言婉拒,然后叫住服务生,给王薪宇点了俩大拼盘,意思是让王薪宇多吃东西少说话,别再提这件事了。
王薪宇笑了声,点点头,表示明白,一边抽烟一边喝酒一边吃水果,一边再掏手机拨拉着微信,安静地低头忙碌着。
夜深了,酒吧里人来人往,男男女女,潮人居多。位置满了,音乐也就跟着热闹起来,他们这角落却安静了。
一支烟烧到了头,沈致亭吐出最后一口烟,朝后仰了下头,缓缓闭了下眼。
最近累得太厉害,不止他负责的项目,部门底下的事,这段日子里他也没少操劳,另外他从毕业后出于个人兴趣喜欢接一些翻译的活儿,赚点零花钱,方便将主业大头资产用来理财。年前他接了不少单子,预备年后精力旺盛可以大干一场,没想到秦旭给了他一个惊喜大礼包,所有事都堆在了一起,他相当于一个人全职两份工作,兼职一份工作。
“我去趟卫生间。”精力旺盛的青年人还没到十点就困了,但瞧着对面那位中年人一副跟着音乐摆动的亢奋劲儿,指不准今晚待到凌晨几点。沈致亭站起身来,要去洗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