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秉良许是逃了……”
阮莞也旁敲侧击过朱将军,那人油盐不进,装茸做哑,“父亲那边定会尽力为我们周旋,若是被人捉住把柄,就往夏良娣身上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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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雪倏地翻身坐起,她捂着心口大喘气,前一刻在梦里她与胞兄被猛虎追逐,猛虎利爪掀来,她躲避不及掉落悬崖,下一刻她便醒了。
失重感记忆犹新。
几乎她一动,外间的萧炫便察觉到,疾步绕过屏风奔了进来。
“娇娇可是又做噩梦了?别怕,朕在。”
一见到床榻上捂着心口一脸后怕,眼里含泪的傅知雪,萧炫顿时心疼不已,忙奔过去把人拥入怀里。
萧炫温暖的怀抱驱散了傅知雪心中残留的最后一丝恐惧。
她抬起双臂回搂他,却注意到双臂无力,大概昨日对付夏秉良太过使劲,以至于今日脱力。
“皇上,几时了?”
罩子里的烛火未灭,且没有窗,看不太清外面的时日。
萧炫察觉她双臂软弱无力,主动拿起一侧的衣衫替她穿上,“刚至巳时。”
这么迟了,再过半个时辰都可以用午膳了。
傅知雪惦记昨日的事,追问萧炫如何处理夏秉良,她昨夜回来状态不好,浑浑噩噩的,临睡前只记得她在萧炫怀里装可怜了。
“你先用膳,朕稍后给你看女眷们的口供。”
傅知雪心里存着事,且不知胞兄伤势如何,未吃多少,只喝了一碗杂粮粥。
膳后,她坐在案几旁,翻阅朱将军呈上来的口供。
无用的皆被萧炫提前一步筛选过滤,只余十几张勉强入眼。
萧炫坐在她下首的圈椅上,慢悠悠解释,“原只是走个过场故意磨一磨她们,并未指望她们能说出什么有用的,出乎朕的意料,有些人的供词还挺有趣。”
傅知雪挑眉,何谓有趣?
她拈起一张庄嫔的口供,仔细看了看,半晌失笑。
“这一个个互相攻歼够有意思的。”
她们为了摘清自己,说了不少听来的秘密,比民间小报上的消息还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哪家千金与哪家公子私定终身,转首又与别家结亲,秦国公夫人与阮夫人交好,实则秦国公夫人年轻时与阮临浦有一腿……
真够乱的。
萧炫狡诈,心里有了怀疑对象,明明可以直接审问阮莞等人,却故意把女眷困上一夜,吓唬她们,掏她们的肺腑之言。
“外面跪着的是什么人?虞衡司的?”
傅知雪把口供放置一旁,瞥了一眼帐外那群耷拉着脑袋,瑟瑟发抖的十几人。
有骠骑营的将士提剑看着他们,她不认识薛长青,一眼扫过去也没找到与薛环模样相似的人,大抵衣衫暗沉,他们又垂着头,容易混淆。
薛环答应她要在春猎之日把小郡主被换之事捅出来,说已嘱咐给薛长青,着实不凑巧撞到了猎场骚乱一事,也不知薛长青说了没有。
萧炫还未提审虞衡司众人,已有人架不住吓唬主动坦白。
“东宫薛良娣的胞弟薛长青任职虞衡司少丞,夏秉良是薛长青上峰,薛长青指控夏秉良威胁他去林子里破坏栅栏投放烈药。”
傅知雪倏地一顿,忽而睁大双眸,吃惊道:“可夏秉良已死,死无对证。”
茶盏已凉,萧炫唤人进来更换,“还有一人可以作证。”
傅知雪瞅着萧炫暗含深意的眸光,忽而一笑,“还是皇上聪明。”
萧炫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娇娇,你是当局者迷,朕旁观者清。”
夏秉良刺杀羲贵妃,羲贵妃还活着,羲贵妃便是最好的人证。
午后,皇上有旨,春猎取消,一众官员女眷可回京,东宫太子妃、夏良娣及阮夫人等人暂行扣押。
东宫太子妃被扣押?太子妃竟然是主谋?!
在场之人纷纷震惊,忍不住窃窃私语。
“太子妃为何如此做?”
“早闻阮尚书千金嚣张跋扈,听说太子府里死了不少太子殿下的妾氏。”
“那她为何要算计女眷们?”
“恐怕真的是针对羲贵妃……”
“怎又与夏良娣有关系?”
一时众说纷纭。
来不及互相打听求证,一众官员女眷即被骠骑营的士兵催促回京。
听闻阮菀、夏良娣等人被扣押,崔玲儿喜出望外,她想要留下来旁观,遂跑去皇帐那边求崔嬷嬷。
看在同为崔性的份上,崔嬷嬷稍稍透露羲贵妃没有大碍,劝崔玲儿先行回宫。
“皇上有旨,不让任何人见羲贵妃,崔良媛赶紧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