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柏川点头,显然十分同意他的观点。
两人就这么惆怅地坐在车前盖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直到一阵渐行渐近的警笛声,将他们的这种因爱而生的愁云惨淡,彻底击碎。
沈昭手一抖,烟掉在了地上:“警察怎么来了?!”
季柏川一口烟呛了嗓子,艰难忍住咳嗽声:“……我怎么知道!快,进车装晕,别让警察知道咱俩下了车,不然到时候查起来,可就说不清了!”
两人慌里慌张地上车,一个趴在方向盘上,一个歪倒在副驾驶,俨然不省人事。
赶到的警察分作两队,其中一队又一分为二,有的与救护车一起冲向了颜娇的车,剩下的则走到沈昭二人的车前查看。
在看见趴在方向盘上、歪倒在副驾驶,俨然不省人事的两人后,警察们对视几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笑意。
刚才乔明瑞那通电话打来,他们知道出了车祸,还听见了两个吵闹不休的声音,夹杂着拍打车窗的噪音,当时就确定,两辆相撞的车中,至少有一方的驾驶员还保持清醒,并无大碍。
这两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像是昏迷不醒,可仔细一看,他们的眼珠子却不安地在眼皮底下转动,明显是在装晕。
因此,警察们毫不客气地敲了敲车窗:“行了,别装睡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
戚家,暗室内。
端坐在椅子上,一边喝着用以抵抗迷药的茶,一边跪坐在一旁,专心致志抄着佛经的戚重,忽然手一顿,纸上笔走龙蛇般的字也跟着停下,并在断点处留下一个碍眼的墨团。
戚重带着倦色的眼底忽然浮现一抹笑意,他放下笔,双手置于膝头,侧过头去,眉目含笑地看向坐在身边的殷渠。
“我派去的人,好像已经完成任务了。”
戚重的声音像是一条粘腻的蛇,在烛光照拂不到的地方无声潜行,带着明目张胆的恶意,钻入了殷渠的耳中。
就像是一记重锤,让理智在迷雾中沉浮的殷渠,瞬间恢复了理智。他掌心贴着光可鉴人的地砖,让自己撑着坐起来,恨意在眼里漫开一场滔天怒火,烧得他两眼通红。
“……你说什么?”
戚重一脸耐心地抬起手,摘下两个耳机:“我一直听着派过去的动静,刚刚那边传来一声巨响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这说明,她已经得手,乔明瑞多半已经在车祸中丧生。就算暂时没事,我派去的人,也不会让他活下来的。”
殷渠盯着他掌心里的两个耳机,呼吸瞬间沉寂下来,眼里的怒火也跟着被冻结,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总算浮现出恐惧,不敢置信地微微摇头:“……不可能,你在骗我。”
乔明瑞怎么会死呢?
他分明早就让赛琳娜夫人替他做好了伪装。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乔明瑞发现了不对,执意要赶过来,身边也有赛琳娜夫人提供的保镖来保证安全。
可是,戚重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分明又不像是在撒谎。
殷渠心里乱成一团,竭力想说服自己,戚重在骗他,但心里另一个声音又在告诉他:戚重说的是真的。
无边的恐慌和懊恼,让殷渠犹如置身狂风骤雨之中的大海,像是一艘漂泊无依的船,被风浪无情地卷走了驶向海岸的帆,彻底陷入了绝境,整个人禁不住颤抖起来,摇摇欲坠,像是下一秒就会崩溃得痛哭出声。
戚重看见殷渠这幅模样,顿时脸上的笑意更盛,透着满满的心满意足。
“别难过,别想着恨我,就算我今天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太久。”
他语调轻快,用最为温柔的声音,说着叫人不寒而栗的话。
“我们戚家人,注定要失去最心爱的人。”
“我父亲如此,我如此,你亦如此。”
“这个命运刻在骨血里,就像我们的疯狂一样,一脉相承。”
“这……才是我们戚家人该有的结局。”
殷渠早在他开口说第一句话时,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而当戚重说完最后一句,他蓦地抬起头,双目阴沉,用积攒下来的力气,拿起戚重放在桌上的茶杯,朝着他的额头砸去。
剧痛伴随着黑暗袭来,戚重伸手捂着额头,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滚烫的血液从指缝间流出,很快遍布他整张阴郁的脸。
夹杂着震怒的恍惚之中,戚重被殷渠推倒在地,捞起茶杯的碎片,用力地抵在脖间的大动脉位置。
他听见少年因过度愤怒,而显得格外平静的声音。
“我不知道什么狗屁命运。”
“我只知道,如果他真的死了……”
“我就要你,给他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