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南的好友和他聚餐,庆祝他如愿转组。
“师兄。”吴南要好的同门举杯敬他。
“要是回到研一,拼着回去复读重考,我也不会在组里蹉跎这么久,”吴南看向自己研一的学弟:“你们,你们还有机会——找别的出路。”
同门们面面相觑,没敢接这话。
读研读博走到这里都不容易,为了工作也好,为了科研也好,前路晦涩,再熬一熬也许能见天光。
大家都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
也有人迟疑着问道:“丁黎,能处吗?”
提到丁黎,总是伴随着一些桃色绯闻,还有一些风言风语。
“都说他精神有……”
“李院长脑子倒是好得很,心不好,有什么用。”
也许是喝了酒,又或者是终于摆脱,吴南说话尖锐了许多,压抑的怨气激起了大家的共鸣。
“隔壁的补助都是一月一次,就他不要脸,半年一发,我真的受够了。”
“我做的实验数据不在理想区间,姓李的阴阳怪气,他自己的论文明明复现不了,让我找自己的问题,我去你——”
“他舔着脸给那二代当孙子,凭什么拿我的成果。”
“他找学院报的帐记我名下,要不是年底结算,学院给我发短信,我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李院长私下里说,丁黎自己带不出学生,所以才捡他不要的。
李院长与丁黎的不和渐渐摆到了明面上。
吴南以前的同门不再和他往来,吴南转了组,宿舍还是原先的宿舍,室友若有若无的排挤并不好受。
丁黎见他状态不对,抽出时间和他聊了聊。
“你是我的学生,在京大遇到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没遇到困难,找我来聊人生我也欢迎。”
吴南感激地笑了笑,拿出自己深思熟虑后的新选题。
丁黎拍拍他的肩膀:“不急,最近你先熟悉熟悉实验室,放心,是你的,谁也拿不走。”
一周后。
省里的通知下来,成立清朗研学专项组,重点查处学术不端行为。
京大作为重点院校,也是调查组进驻的第一所高校。
调查组手里,握着李院长的档案。
李院长的私人办公室,办公桌古朴气派,茶具陈列在上面,精致婉约。
李院长来回地走,像是一头困兽。
李院长打了很多个电话,电话那头却都是忙音,以往见他都客气寒暄,通融方便的人,现在纷纷躲着他。
他本以为丁黎根基尚浅,只是想要敲打敲打,年轻人,总要知道尊老-二字怎么写。
丁黎怎么敢的,又怎么能?
李院长一-夜辗转反侧,想了很久,找到丁黎求和:“我这一-大把年纪,就想平平静静地退下,以前的事是我的做事方法有问题,我以后改进。”
他艰难吐字:“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记你这个情。”
丁黎和上书,站起身来,神色一如既往,既不得意,也没有欢喜,只深深看了李院长一眼:“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李院长脸色死灰一样,动了动唇,却说不出话来。
丁黎查出来的东西,李院长的团队,远不止压榨学生,侵吞经费。
近几年,有过好几起针对李院长团队学术不端的举报,不过没有掀起风浪,都被他使手段压了下去。
他早就没有了身为学者的底线。
很快,李院长整组,从上到下,都被约谈了。
京大百年,向社会各行各业输送了数以十万计的英才,树大根深,也滋养了腐烂的根系与驻虫。
京大到底是骄傲的,李院长学术造假被证实后,处分很快就下来了。
李院长被开除教职,学校方面撤回了他被证伪的成果,对于他组里的成员,在落实调查后,该处分的处分,该撤职的撤职。
丁黎联系了某期刊的总编,提交了吴南实验的原始数据与学院证明,等审批通过,这篇成果的署名将会返还给吴南。
吴南可以顺利毕业。
吴南知道后,他坐在丁黎面前,手撑在膝盖上,手指插-进发根,又哭又笑。
一个一米七多的男生,嚎啕得像个小孩。
丁黎并不擅长处理这样的场面,他僵坐在那里,默默把椅子往后移了移。
吴南自己找了纸擦干净眼泪:“丁教授,我还有一年呢,你看我在组里干点啥。”
丁黎坐直身体:“这个项目有保密需求,我先跟你说一些注意事项,首先不允许外带纸质资料,u盘,不允许拍摄照片,会专门给你配一台电脑,这个电脑只能联内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