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里的烤鸭,酒妩吃了一小半,停了筷子。
电视机里正好调到同城新闻,报道的是近来轰动川市的大型碎尸案件。
孟园看她不吃了,视线从电视机上转回来,把那杯蜂蜜水又往酒妩那边推了推,“喝点水,解下油腻。”
酒妩握起水杯,“嗯……”
孟园看着电视机屏,握着遥控器,继续百无聊赖地调了个频道,酒妩以为妈妈忘了几年前的那起案子,孟园调了一圈,又把频道调了回来,固定正在播放碎尸案件的川市频道。
“这个案子跟几年前的那起是不是挺像的?嗯?”
原来,妈妈没忘。
酒妩:“嗯。”
孟园:“这要是同人犯案,这人不是杀了八九个人了。”
酒妩:“……”
孟园:“估计也是个遭了罪的可怜人去寻仇去了,这死的几个人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龙江年纪轻轻,仗着家世作恶多端。
最近死的几个人,也是川市有名的地痞无赖,早些年犯的案子不少,蹲局子也蹲了好几回。
他们确实不是什么大众意义上的好人。
孟园当年找律师告龙江时,对方一听被告,多半都拒绝了她,怕得罪人。
孟园百求无门。
天降报应,替她解了这口气,她自然对这位降报的杀人犯心怀复杂的感情。
听孟园说话时悲悯的口气,她估摸在想,那个手持屠刀的人会不会也是一位家长,一位心里有所爱之人的普通人,因为挚爱被他们伤害□□,才迫不得已举起利刃,一消心头之恨。
他当然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但也有可怜之处。
酒妩抿唇不言,她不太想听这些。
隔了一会,她说:“我去洗澡了妈,有点困了。”
孟园:“鸭不吃了?”
酒妩:“你吃吧,我吃不下了。”
她去洗浴间洗漱完,兀自回了房间,并带上了房间的门。
酒妩躺在床上,奶油黄的台灯弥散出温馨而迷离的暖光,她半湿的长发搭在胸前,沁湿了睡裙,隐约露出胸口的雪脂柔软。
书桌的一角上摆着一个翻牌挂历,上面的数字停在了7月12日。
她拨弄着手机,漫无目的地刷各种软件。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酒妩抱着枕头,因为分神的缘故,她玩手机也玩不进去,眼皮沉重,恹恹欲睡。
蓦地,一条消息跳进来。
她缓慢定睛一看,呼吸骤紧。
——明晚上来找你,还有个嘴没亲,别赖。
———
翌日徬晚,烧烤店内。
人声鼎沸,生意红火,烧烤与酒味混杂在一起,香味四溢。
倏尔,厨房里哐当一声。
酒妩手里的盘子被水柱一冲,没拿稳,跌进了洗手池里。
外头的人声随即小了几分,有好几个爱吃瓜的群众转了个头,莫名其妙地看向布帘后,厨房的方向。
这是酒妩今天打工以来,手滑洗掉的第三个盘子。
幸好这些烧烤盘都是金属材质,摔也摔不坏,就是这声响挺扎耳,外头撸串的客人都能听见,还以为老板厨房里闹耗子,怎么乒乒乓乓的乱响。
舅妈从大堂里传完菜回厨房,看到酒妩又心不在焉,上回她心神不安还是杀人案那事儿给折腾的,估计这两天又想起来了,小姑娘害怕。
舅妈关切地说:“要是不舒服,就休息会儿吧,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
酒妩:“不是,手滑了。”
舅妈:“是不是还在害怕啊,那个案子的事。”
酒妩眼神飘忽,否认道:“不是那个。”
是别的事,弄得她神魂不定。
舅妈靠着橱柜,盯着她,“今儿早上你妈给我打电话了。”
“她说,莫让你乱吃辣的东西,对肠胃不好,特别是我这儿的烧烤,说吃的你嘴都肿了。”
酒妩心口一跳,干笑 “我妈开玩笑的,别理她。”
舅妈长叹一声,“要我说,你妈管你是管太严了,川市那么多人都吃辣,也没见哪个说什么嘛。”
“嘴巴肿了算啥子,好多人吃得胃出血还在吃欸。”
吃不吃辣是小事,显示出的却是她们两人完全不同的教育模式。舅妈是宽松享乐式教育,这和孟园的精致管教式教育全然相反。
当然,她们见了面还是和和气气的,不会争论教导孩子方面的差异。
但在暗地里,在酒妩面前,她们一直在不动声色的较量,极力证明自己更适合带孩子,而且带的更好,当然这个孩子特指的就是酒妩。
“今天下班之前叫舅舅给你搞一盘辣的,好不好?人娃儿就喜欢吃辣的,”